我是继后的妹妹,本应该与继后一同进宫成为嫔妃的。
继后拉着我的手叹气:“你我是姐妹,怎可共侍一夫?”
我就她身边照顾她,与她同甘苦。
父亲母亲被她害死,她在柱子上狗熊蹭背,无辜的眨眨眼。
我为了她入慎刑司,她连身都不愿意起,我就这样死在慎刑司。
我本以为她人淡如菊不善表达。
没想到,我死后没离开,看见她在侍卫林允弛出事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。
她根本配不上别人的真心。
这一世我要从嫔,妃,贵妃,皇后到太后一步步登高!
许是我的执念作祟,让我看完了继后的一生才让我离开。
如今想起爹娘被她害死后,她冷漠的神情,我的心还是无比刺痛。
我还是来迟了一步,爹娘都已经死了,我重生在了开口说替她去慎刑司的前一秒。
以后的继后,现在的卿瑛抬头看着我,她等着我下一步就开口说替她去慎刑司。
想起我被从慎刑司抬出来后,对着我的尸体笑。
“澜欣,你付出的只是一条命,本宫可是差点失去本宫的少年郎了。”
又想起她在林允弛被断根的时候哭的嘴上像镶嵌了香肠,林允弛死的时候她哭的泪流满面。
原来我们这些至亲比不上她的少年郎,也比不上她的林侍卫。
想起这些我心里就冰冷又恶心。
我抿了抿嘴握着卿瑛的手开口。
“姐姐,若是可以,我宁愿替姐姐去慎刑司。”
“可如今皇上疑心你林侍卫有染,姐姐只有亲自去慎刑司才能证明姐姐清白。”
“你可知慎刑司哪怕无罪,去了也是要了人半条命的。
你知道本宫无罪。”
卿瑛眨了眨她无辜的眼,嘟着嘴,用鸡爪一样的手抓着我的手质问。
我心中一阵寒意,她明明知道慎刑司哪怕无罪,也是要受尽苦楚的,却是希望我去替她受了这份苦楚。
对于她来说,只要苦不在她苦身上,那便不是苦了。
我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:“可妹妹知道姐姐无罪又能如何?
需要陛下相信才行。”
“皇上与姐姐青梅竹马,姐姐若是入了慎刑司,皇上定然不愿意让姐姐受半点伤害,到时候皇上…”我的话还没说完,卿瑛已经低眉思考。
她明白,此番前去不仅仅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,还能够引起皇帝的怜爱。
她站起身来,迈着高傲的步子跟着那群公公嬷嬷离开。
这一世就让你自己去尝尝慎刑司的酷刑吧,我倒要瞧瞧你到底还能不能这么云淡风轻下去?
我好生打扮了一番,略施粉黛影已经是绝色,配上一身像样的衣裳更是美的如神妃仙子。
我转身就朝着养心殿奔去。
到了养心殿外,我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,眼泪啪嗒啪嗒的掉,发髻也因为奔跑而垂落在缕发丝。
我知道我这个样子一定我见犹怜极了。
我的容貌是在卿瑛之上,在若非我在她身后故意扮丑,若非我的手段都用在为她谋划上。
那么那爬到这皇贵妃的位置上,也就不一定是她了。
“澜欣姑娘,你回去吧,皇上不愿意见卿瑛娘娘。”
说话的是御前总管。
我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。
“求皇上救救我姐姐!”
我歇嘶力竭地喊着。
我喊了几声皇帝都没有出来,御前总管也劝我回去。
我摇摇头,语气坚定。
“我一定要救我的姐姐。
她还在审刑司受苦。
我又怎么可以安心回去?”
果不其然,我的话才说完,皇帝就从养心殿里边走了出来。
我抬起头,眼尾红红,两行清泪挂在脸上,微风拂过散落的发丝,别有一番风味。
我看见皇帝眼里闪过震惊,他皱着眉头,我猜他大概是在想我为何如此眼熟。
“皇上,澜欣求您救救我姐姐,我姐姐为证自己清白,已经去慎刑司了。”
我急忙说道,眼泪又是一滴一滴的滑落。
那眼泪如同敲在了皇帝的心上一般,皇帝不自觉的伸手将我扶起来。
“你是卿瑛的妹妹?
几日不见,变化竟然这么大了。”
皇帝看我看的呆了,一时间都忘记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。
我知道我成功了。
为了衬托卿瑛,我平日里从来不敢装扮,更是不敢穿稍微华丽一些的衣服,站她身后,低着头,更是如同背景板一般。
虽说是她的妹妹,可却瞧着更像是她的婢女。
我低着头,强压着嘴角,再抬起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
“我姐姐…皇上,你一定要相信我姐姐啊,她与您青梅竹马,她怎会背叛你?”
皇帝冷哼一声,把手背在身后。
以前青梅竹马的情义是护身牌,如今青梅竹马的情谊却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,以前他最爱的人今日背叛了他。
“既然她去慎刑司,那便在里头呆着吧!”
“若是三日之后还问不出什么,朕就相信她是清白的。”
皇帝轻轻地拉起了我的手,看着我的眼睛。
“澜欣,你可愿意跟着朕?”
我抬起头,看着皇帝的眼。
心里有些厌恶害怕,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强迫过我,只是那时候夜里黑,他酒醒了之后被卿瑛身边另一个贴身宫女冒认了。
我守着这个秘密,内心是一遍遍煎熬。
我逼着自己克服恐惧,眼睛里写满了爱慕。
我看着皇帝瞳孔微颤,也知道他已经明白我的心意。
我却像是被烫到一般,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,低着头。
“皇上,我姐姐还在慎刑司里受苦,我与她姐妹情深,若是这时候与陛下在一起,定是会伤了她的心。”
皇帝欣赏的笑了笑,看我的眼睛里不再只有欲。
“你啊,倒是个纯粹的姑娘,忠心又念旧情,若是卿瑛能有半点如你一般念旧情,朕与她也不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”
“你纯粹忠心就封你为心嫔吧。
赐居钟粹宫。”
我跪下接旨。
从今日起,我不再是卿瑛的一条狗了。
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,我也转过身,收敛起笑意。
卿瑛你不过是仗着青梅竹马的情义,仗着你这张人淡如菊的脸,又有身边人诸多助力,才能走上那后位。
爹娘的生死,家族的兴落,你身边的那些人是生是死,是病是残,你根本就不在乎。
你头上抠下来一颗珠子都够平常百姓吃上一年半载了,却克扣了接生嬷嬷的救命钱。
你在乎的少年郎,你在乎的莫逆之交,你最在乎的能与你少年郎并肩的后位。
这些,我这辈子也不会让你得到。
皇帝下的命令,谁都不允许去慎刑司探望皇贵妃。
直到第三天,皇帝才查清了事情的原委,虽心中还有怀疑,但是顾念着那青梅竹马的情谊,还是将皇贵妃放了出来。
我作为她的妹妹自然要快些到翊坤宫来探望,看着她浑身是伤,可她比我幸运多了。
还没残废,还没死。
我眼珠子转了一圈,却发现最在意卿瑛的海岚竟然不在。
2平日里,她便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卿瑛的身后,比我这个亲妹妹还要亲厚。
我看着眼睛呆滞盯着天花板的卿瑛,来不及多想就挤了几滴眼泪,扑过去。
“姐姐你受苦了。”
卿瑛看见我身上穿着的嫔妃服饰,开口就质问。
“你为了向上爬,勾引皇上,是不择手段的!
本以为你我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。”
不用卿瑛动手,她身边的打手嬷嬷蓉儿立刻就上前给了我一巴掌,我捂着脸,瘫坐在地上。
“澜欣姑娘,平日里见您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,老奴对你多加尊敬,可没想到,你却趁虚而入,趁机爬上龙床!”
我转头就看着床上的卿瑛,眼睛里含着泪,三分的委屈,硬生生给我演到了十分。
“姐姐,这些日子我日日都去陛下面前磕头,求他彻查此事,放你出来,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是这样子的人!”
“若不是你非要去见林侍卫,也不会被撞见,也不会到今日的局面,为何却单单成了我的错?
这天下的女子,谁人不爱慕皇上?”
“姐姐也应该管好自己的奴才才是,一个奴才竟然敢打主子。”
我的话才说完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,就将我从地板上拉起来。
“这奴才以下犯上,拉出去打五十大板。”
“是朕执意要立澜欣为嫔,你若是有澜欣一半的贴心,不事事朕添堵,朕又怎么会疑心于你?”
皇帝皱着眉头,瞪着卿瑛。
我抬头看向皇帝,才发现皇帝身后也跟着姗姗来迟的海岚。
“皇上不顾年少情谊疑心臣妾,何不将臣妾关在冷宫一辈子?”
卿瑛低着头,眼神里已经饱含了质问,看向皇帝。
想起之前卿瑛被玫贵人拿着鞭子打得四处乱窜的时候,可没有这般硬气,反倒是对皇帝是次次撞枪口上。
皇帝立刻摔了手中的珠子:“你是皇贵妃,位同副后,应当做好表率,既然二人清白,就不要做到让人误会!”
“这个皇贵妃是臣妾想当的吗?”
卿瑛开口质问。
“臣妾与林侍卫是莫逆之交如兄弟一般,其他人人云亦云,乱嚼口舌也罢,难道连皇上也不信臣妾的吗?”
“莫逆之交?”
皇帝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她,愣了半晌,还是被她气笑了。
“你一个后妃与一个侍卫莫逆之交,将朕的脸放在何处?”
“墙头马上遥相顾,一见知君即断肠…”卿瑛低着头念着这句都快被她念出茧子的话来。
卿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,心灰意冷般说道。
“若是皇上瞧着臣妾不顺眼,就让臣妾去冷宫好了。”
皇帝听到这句诗,也想起了往日的情谊,可四周的空气都如此剑拔弩张。
皇帝上也不是,下也不是,环视了四周,希望还能如以前一样有人上前求着他,不要惩罚皇贵妃。
我看向海岚,若是以往,海岚是第一个冲上去求着皇帝不要惩罚皇贵妃的。
可今日她却连动都没有动,只是暗暗的低着头等待着事情的发展。
卿瑛也算不得上是宠妃,不过是仗着那年少的情谊略微得脸些,与其他的嫔妃也并无不同。
好似在她身边的人,为她好的人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。
那些伤害她的人,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,故皇后,高贵妃,就连后面也被封为了皇贵妃的高贵妃,都是很好的例子。
这时候,受刑完的蓉儿终于看不下去,跪倒在地上磕着响头,爬着去求皇帝“皇上,娘娘对您的心干净得如天上的皎月,求皇上不要再与娘娘置气,求皇上宽恕。”
皇帝似乎松了一口气,却一脚踢在了蓉儿的肩膀上,荣儿受刑太重,被踢中的肩膀直接撞柱子,偏瘫了右手。
有人出头给皇上泄气,这宫中其余的人也都已经跪下来场面式的求情。
我也跪行到皇帝面前。
“皇上,姐姐说的与林侍卫的兄弟之情,定然与年少时与陛下承诺的兄弟之情不一样。”
皇帝原本平息下去的怒火,这时候也如炸弹一般爆发。
他转身,就给了卿瑛一巴掌。
“你也不必在这待着了,你想去冷宫是吗?
好啊,朕成全你,你现在就滚去冷宫!”
卿瑛看向我的眼神愈加冰冷。
我去冷宫看望过卿瑛几次,半个月了。
皇帝还是对她心软了,顾念旧情给她安排了宫女。
皇帝给她的那几个奴仆做起事情来也是懒懒散散,冷宫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。
跟一群疯子待在一起,别说是赏钱了,自己不疯已经是万幸,那些宫女不记恨她就不错了。
蓉儿跟着卿瑛的时候,卿瑛已经是皇贵妃,她自然是耀武扬威。
如今,卿瑛进了冷宫,她竟然还不知收敛,用着之前的那一套,让所有人都为卿瑛服务,自然是吃尽苦头。
说到底,卿瑛还真是蠢,重用这么一个有勇无谋,只会到处得罪人,却不能为主子谋前路的奴婢,如今也活该落得众人一个落井下石的下场。
从脸上看,就能看得出卿瑛消瘦了不少。
身上许久没得换的旧衣裳,散发出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。
以往我这个亲妹妹却为她梳妆打扮,整理衣裳,蓉儿也瘫了做不了这些。
没想到她还死性不改,竟然贴着门缝与她的莫逆之交林侍卫聊起了天。
见我过来,林运城摆出了一副保护姿态,将我当成十恶不赦的恶人。
“心嫔娘娘如今都已经攀附上皇上了,又何必屈尊降贵的来这冷宫。”
“林侍卫受了罚之后还不知吸取教训,一遍又一遍的往这冷宫中跑,若是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,怕是你身上长满了嘴,都解释不清吧?”
我眸光冰冷看着林允弛。
这林允弛也觉得恶心。
他未婚妻燕晚还在加妃宫中当差受苦,虽然后面的手段是狠辣了些,但也不过是被逼无奈。
卿瑛承诺着要将人捞出来,却一拖就是五年,她一个皇贵妃要调动一个宫女又有何难?
不过是与林允弛暧昧不清,将燕晚视为敌人罢了。
这林允弛这个蠢货跑着去给皇贵妃撑伞,却偏偏没想起来自己的未婚妻还在淋雨。
他眼中的皇贵妃珍贵的如高岭之花,而他的未婚妻便是奴,被主子打骂是正常的。
燕晚忍受不住向上爬,那便是不安分守己,那便是负了他们的承诺,却从未想过自己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
一个有夫,一个有未婚妻的两人,打着兄弟之情,莫逆之交的名义搞起了暧昧,却看不上任何向上爬的人。
真是可笑又恶心!
“澜欣,你的脸可好些了?”
卿瑛看见我来,以为我又是如以前那般贴着上前要照顾她,就假惺惺地询问起来。
“姐姐,如今在外为姐姐周旋,也没办法来陪姐姐,这些银两,姐姐先拿着用,若是没有了妹妹再来想办法。”
我将手中的银两塞过去,卿瑛端着姿态不肯伸手接受这施舍。
一旁被冷宫里的人殴打的鼻青脸肿的蓉儿这才伸出手来接过那银两。
守门的侍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。
“这里是冷宫,吃了上顿没下顿,还支持清高做什么玩意儿?”
卿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,她不再是那个体面的皇贵妃了。
“姐姐,兰妃可曾来过?
或者是托人送些什么东西进来。”
我问出了这几日一直想问的问题,自从上日一见我心中就隐隐发觉海岚已经不一样了,或许与我一般都是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