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洲回来的时候,我还坐在沙发上。
他捧着我的手,发现创可贴已经被血液浸透。
他蹙着眉,小心地冲着伤口吹了两口。
小心翼翼给我消毒。
突然想到父母刚离世时,我把他创造出来。
那时他还是冰冷的机器人,每次抚摸都要求我戴上手套。
我笑着说他是洁癖,但他认真地告诉我,是怕冰到我。
现在他的手有了温度,却不像曾经冰冷的他一样爱我。
傅洲消毒时看着我的眼睛,问我这次消毒怎么不嗷嗷叫了。
我无所谓地低了头,发现他的胸口空空一片。
我倒吸一口凉气,扯开他的衣服。
“傅洲,你胸口上,我的名字呢?”
傅洲看了看,拢紧了衣服:“你没事扒我衣服干什么?”
我有些着急:“为什么名字不见了,你明明知道……”傅洲没有回应,把我还未包扎好的手拿开,神情不耐,起身离开。
“文依,既然你创造我,我便会忠于你,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,一个名字而已!”
机器人在被创造时,会有程序忠于一人,所以会在他们胸口刻上创造者的名字。
但随着机器人在爱中慢慢长出情感,胸口的名字,会随着机器人的情感消失或加深。
手上的伤口慢慢结痂,傅洲丢给我一个毛毯:“今晚你在外面睡吧,明天还要去祭拜你父母,我们一起睡的话我睡不好。”
我抱着毛毯,看着傅洲关上了门,我一夜无眠。
第二天傅洲打着哈欠起来时,满目春光,手指在手机上翻飞,就连开车时,也时不时要看下手机。
我凑过去想看看傅洲在与何人聊天如此兴奋,傅洲变了脸色,把手机藏在了口袋里。
去祭拜父母的路不好走,因为父母都喜欢爬山,所以葬在了山顶。
以往都是傅洲抱着我上去,可今天傅洲却没这个意思。
他拿着手机大步流星走在前面,一夜没睡加没吃早餐的我,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。
两眼一黑的腿软了下去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睁开眼,傅洲蹲在我的面前。
他一边看手机,一边把牛奶递给我:“喝点吧,还得爬山呢。”
我看着他手中的牛奶,哑然失笑:“傅洲,七年了,你不知道我牛奶过敏吗?”
傅洲无所谓,甚至在看笑话:“文依,莫名其妙,发什么火,吃点别的不就行了。”
爬上去的时候,已经大中午。
我的腿脚都是泥土,不想让父母担心,还是拉着傅洲:“爸妈,这是傅洲,他已经完全长出人形,以后你们就不用担心了。”
说着说着我流了泪,傅洲把我抱在怀里安慰。
正巧碰上了其他来的亲戚,本不同意的亲戚,在看到当下的傅洲后,也都满意地点头。
傅洲还在安慰我的情绪,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两声。
傅洲抽身接听电话,匆匆变了脸色。
唐婉婉的声音透过话筒,砸在我的耳朵里。
傅洲推开我,没有一句解释地抬腿往山下走。
我拽着他,看着亲戚们戏谑的脸。
小声求他别走。
他的声音里带了些怒意,压低声音在我耳边:“文依,我已经来陪你见父母了,你还想怎样。”
随即不顾我的哀求,不顾一切地走了。
亲戚们对我指指点点,大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小依啊,不要执迷不悟了,机器人是没有心的。”
亲戚们离开前,问我要不要一起走。
我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:“傅洲一定会来接我的,我等他。”
大伯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依依,如果傅洲没来,晚上山上风大,不安全,给我打电话,我来接你。”
我眼眶红红地点了点头。
从中午等到了晚上,山上的风愈发冷冽。
我有些害怕,给傅洲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。
打着手电筒摸黑下山。
山上的树枝和小道很多,一不小心便会滑倒。
一天没吃饭的我腿软滑了下去,胳膊和大腿都被树枝划破。
好不容易走下了山,在山脚看到了傅洲。
傅洲冲过来抱着我,我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。
他抱着我低声安慰,我仰着头,问他为什么为了唐婉婉将我一个人丢在那里。
傅洲推开我,我没站稳,刚愈合的伤口裂开,渗出血珠。
傅洲指着我,有些声嘶力竭:“文依,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无理取闹,我去帮助你的朋友难道有错了?”
“况且,我不是来接你了吗?
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斤斤计较?”
是我斤斤计较吗,如果我没收到唐婉婉发来的照片,我也以为是我太敏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