议论声起,沈青云只觉得进退两难,双眼紧紧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柳清原。他没想到,她竟然找来了帮手!
可是,为什么?为什么晋小王爷要出手帮一个孤女,不惜当众逼迫,让自己下不来台?
他曾暗中派人调查过柳清原,暗卫每每来报,都说柳家小姐生性单纯,自幼被父母娇养着,要什么给什么,跟柳毅一样喜欢骑马射箭。而柳清原的朋友也几乎都在西陲地带,更别提认识萧陵辰了。
许氏担忧地看着自家老爷,她也没有想到今儿这桃花宴会闹成这样。
原本她和老爷商量着,打算趁这场筵席,定下彦儿的婚事,再旁敲侧击阐明上元寺及丞相府门外的闹剧,借机添油加醋,让柳清原的形象大跌,这样也能让她再也不好意思踏出丞相府的大门。
然而,不知从何时开始,事情朝着他们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,不但没有败了柳清原的名声,还让她在京都高门世家中露了脸。自此之后,提起柳清原,恐怕都得赞一句才女,那顾斯梦的第一才女之称,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。
想到这,她又看了陆宛仪一眼。
还好,此时的陆宛仪正看着沈嘉彦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许氏心想,认柳清原为养女,认就认了吧,她本就看不上那丫头,她心中最好的儿媳人选只有一个,那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陆宛仪。只不过,沈丞相对此事十分坚持,而且只是纳妾,并非娶妻,她也就应了老爷的意。
因为这僵持不下的局面,空气一时间都有些凝滞,一盏茶后,沈青云才将跪在自己脚边的姑娘给扶了起来,面上带了些许欣喜,看起来似乎是真的高兴,可明白人都知道,他不过是被柳清原和萧陵辰两人给架了起来,起也不是,落也不是,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话儿接。
“你这丫头快起来,怎得嗑这么用力,额头都红了。”
沈丞相颇为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目露感激、泫然欲泣的姑娘,其实,他心底已经恨上了柳清原。而不少人都是头次见沈青云吃瘪,还有些夫人心想,回去定要跟自家老爷说说今日宴会上的这出好戏。
“当初把你接进府时就说过,让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,我和你伯母都会把你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疼爱,若你愿意认我二人为养父养母,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。今日当着几位殿下的面,我便正式将你收为养女,自此后,丞相府就是你可以倚仗的娘家!”
众人闻言纷纷点头,甚至有人夸赞起沈青云,说他有情有义,不愧为一国之相。
沈念茵、许含月听了这话儿也十分欣喜,因为这意味着,柳清原不会再有机会嫁给沈嘉彦,她既然已经成为了沈家的养女,就得把沈嘉彦当成亲哥哥,二人再成亲就是违反伦理纲常的。
沈嘉彦却不知为何,一想到他不再有可能娶柳清原入门,左胸处就猛然一痛,他很惊讶,但似乎也确定了一件事——他是喜欢眼前这个姑娘的。
但实际上,这几个人都猜错了。
沈青云老谋深算,当初为了让自家儿子能够顺利娶到柳清原,不惜屠了柳家满门,又怎么可能轻易罢手?
他之所以愿意当众认下柳清原做养女,是因为“养女”不过是个名头,这丫头换个身份,不就打破了所谓的纲常束缚,该嫁还得嫁,这就是她柳清原的命!
柳清原见目的达成,趁无人注意之时,悄悄向萧陵辰眨了下眼,也算是对他的谢意。萧陵辰眼底顿时氲满了笑意,这小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,这回,她可是欠他一次了。
二人正暗自回味着方才的对视,却没想到这番挤眉弄眼,被另一个人看了个正着。
方幼怡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柳清原,所以不可避免的,她看到了刚才的那一番景象,这让她心下大惊,原来柳家小姐和晋小王爷是相识的!这件事太过让人惊讶,导致她不得不用手捂住嘴,才没有惊叹出声,而此情此景也让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:要多多与柳清原接触。
通过今天的种种,她早已发觉了这位柳家小姐的过人之处,不知为何,她觉得自己一定跟对方合得来。
柳清原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,将头转了过去,冲着方幼怡清浅一笑。她对这位方小姐很有好感,因此也不会吝啬于释放善意。
这场戏终于接近尾声,萧陵辰明白,自己的作用已然结束,是时候该退场了,于是他开口言道:
“好!既然如此,本王就替沈相跟皇叔说一声,相信皇叔听了定然会大肆夸奖丞相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
“既然众位小姐们的才艺展示还未结束,本王也不好再停留,这便往前院去了。”
“小王爷、三殿下、四殿下,请。”
话音刚落,沈青云立马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他可不敢再让这晋小王爷和柳清原共处了,总觉得二人之间有些不大对劲,之后一定要让暗卫多多查探,以免坏了自己的大计。
于是,一众人呼呼啦啦的走了,不少小姐都面露不舍,毕竟她们准备了这么久,还希望能在几位殿下的面前好好展示,哪怕实在丞相府二公子跟前争取露个脸,也算是为日后的前程搏上一搏了,可惜……
有些小姐忍不住将怨恨的目光投向柳清原,要不是因为柳清原那一出,殿下们和二公子不一定会走,可她们却没想到,要不是因为柳清原,那一行人压根就不会来!
击鼓传花继续,不过陆宛仪和柳清原已经退出,坐回了先前的座位上。
第四个被选中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小姐,第五个则是曲锦书……
然而,因为沈念茵先前急于让柳清原难堪,第三个便让她上场,却没想到惊艳了众人,甚至还盖过了第二位陆宛仪的风头,这也致使后面许多姑娘的才艺,都让人们难以提起兴致。
最后只能草草收场,快速地结束了这一环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