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硚李英红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别惹萧先生虞硚李英红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Jane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虞硚确定自己被人跟踪,是在虞太太进舱后的第五天。一块到《城市周刊》实习的同学都挺照顾虞硚,知道虞太太要动手术,想着法儿让她有机会放鸽子。而今天虞硚提前出来,理由是去新闻学院,代大家伙交实践报告。办完事的虞硚,正目不斜视地往蓉城大学东校门走,看似什么都没察觉,可全身的神经已经绷紧。有人跟了她很久,从编辑部一直跟到学校,甚至还等在新闻学院教学楼下。那是个穿着墨绿色工装外套的男人,似乎拿着手机在自拍。可刚才虞硚从楼里出来,装作无意地看过去一眼。那人立刻转身,透着鬼祟。虞硚意识到不对,就是因为那件外套。昨天在《城市周刊》办公大楼电梯里,虞硚注意到旁边一个人身上的墨绿色外套。这外套像极了虞伯杨当年那间小公司的工作服。虞硚至今都记得,小时候经常...
《别惹萧先生虞硚李英红全局》精彩片段
虞硚确定自己被人跟踪,是在虞太太进舱后的第五天。
一块到《城市周刊》实习的同学都挺照顾虞硚,知道虞太太要动手术,想着法儿让她有机会放鸽子。而今天虞硚提前出来,理由是去新闻学院,代大家伙交实践报告。
办完事的虞硚,正目不斜视地往蓉城大学东校门走,看似什么都没察觉,可全身的神经已经绷紧。
有人跟了她很久,从编辑部一直跟到学校,甚至还等在新闻学院教学楼下。
那是个穿着墨绿色工装外套的男人,似乎拿着手机在自拍。可刚才虞硚从楼里出来,装作无意地看过去一眼。那人立刻转身,透着鬼祟。
虞硚意识到不对,就是因为那件外套。
昨天在《城市周刊》办公大楼电梯里,虞硚注意到旁边一个人身上的墨绿色外套。这外套像极了虞伯杨当年那间小公司的工作服。虞硚至今都记得,小时候经常到爸爸公司,看着他身穿油腻腻的工作服,带着手下人在充斥着机油味的车间里忙来忙去。
虞硚确定,外套是一样的,人也是。
可他是谁?
虽然还是大白天,四周的人也不少,可虞硚到底是女孩子,突然遇到这种事,也不知道对方怀着什么意图,不忐忑是不可能的。
刚从楼里出来时,虞硚也曾犹豫,要不要转回去找老师,可又担心,万一是自己疑神疑鬼,给老师找了麻烦。
一辆电动车在虞硚身后按了一下喇叭,把她吓得“啊”地叫出了声。
骑车的人愣了一下,赶紧跳下车。
看清楚对方的脸时,虞硚后背已经出了冷汗。
“不好意思啊,我只是想打个招呼。”袁宸用手抓了抓后脑勺,一脸的歉意。
“没事。”虞硚赶紧摇头,趁机往身后瞄了眼。
那个墨绿色的影子没再上前,若无其事躲在人堆里。
“去哪儿啊?”袁宸问。
“医院。”虞硚注意力在后面,没有发现到,袁宸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。
“我送你?”袁宸这话,是鼓起勇气才说出来的,可随即又犹豫了一下:“你要是担心电动车不安全,我们到学校外面打出租?”
“这车挺好啊!”连客气都顾不得了,虞硚急吼吼要上车,她正需要有人壮胆。
袁宸眼眸顿时亮了,甚至还笑了起来,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,
没一会,一顶粉色的头盔被袁宸从车座下拿出来,戴到了虞硚的头上。
“正合适。”袁宸笑得十分开心。
“谢谢!”虞硚不在意合不,赶紧系好绳扣,到底跨上了袁宸的车。
“抱紧我的腰。”袁宸大声叮嘱了一句。
虞硚迟迟疑疑地伸出手,也只是抓住袁宸腰间的衣服。
电动车开动了起来,朝着学校外面飞奔而去。
等车子上了大街,虞硚又回头看了看。
后面是一长排的车流,应该将人甩开了吧?
“你妈妈最近还好吗?”袁宸侧头问了句。
“就这几天要动手术了。”
虞太太目前在做移植手术前的清髓治疗,就是利用药物摧毁身体中的造血干细胞系统。按照医生们的专业说法,病人免疫力处于0,就是输入健康造血干细胞的最佳时机。
在虞硚心中,这不仅是妈妈重生的时机,也是他们这个家回归平静的开始。
“虞硚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袁宸安慰道。
虞硚嗯了一声,最困难的时候终于过去,对于未来,虞硚也越来越乐观。
深秋的下午,虽然阳光明媚,不过风吹过处,难免还是夹杂了一丝丝寒意。
风刮在脸上,有些干干地疼。虞硚将头埋在袁宸身后。
“你妈妈病好之后,有什么计划?”袁宸又问了一句。
计划……
郑院长带着团队过来,和虞硚做过一次详谈。人家让虞硚要有心理准备,这场手术就算成功,也不代表一劳永逸,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感染期、排异期,依旧充满考验,尤其是虞太太还存在中风问题。
虞硚目前的计划,只着眼于虞太太的康复,再长远一点,就该是替爸爸上诉的事了。
突然之间,虞硚想起秦雨眠提过的,萧远之想等她毕业后结婚……
这也算计划吗?
“新闻学院出国交换学习项目,这次有十个名额。”袁宸忽地道。
虞硚的思绪被打断,顿了片刻,回道:“听说了。”
“报个名试试?我是说,在你妈妈身体恢复健康的前提下。”
同样的提议,申衍明也给过虞硚。
明白袁宸是好意,虞硚笑了笑:“不试了,我妈妈卧病在床,这一两年,我必须陪在她身边。”
“说的也有道理,等家里安顿下来,你还可以继续考研,机会还是有的。”袁宸赞同地道。
一辆蓝色汽车出现在袁宸的电动车边,不知道司机是怎么开的,速度一会快,一会又慢下来。
虞硚低头躲着风,并没有注意到,袁宸倒是看了那车几眼,往旁边闪了闪。
谁也想不到,那辆又落到后面的车突然加速,贴着正在非机动车道上行驶的袁宸的车开了过去。
袁宸被吓了一跳,猛地将前车轮往旁边一拐,随即刹住。
虞硚被惯性一甩,下意识抱紧了袁宸的腰,一只脚慌忙撑到地上。
他们停了下来,可那辆车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差点引发车祸,径直开出了老远。
医院楼下,袁宸接过虞硚递回来的头盔,一脸的不好意思:“对不起,让你出了点危险,吓到了吧?”
“哪有啊!”虞硚忙道,这位袁师兄文质彬彬,处处都爱替别人着想,帮了她不少忙,就是有一点,老觉得她弱不禁风。
真要弱不禁风,虞硚也撑不到现在。
“你这头盔挺好看的,”虞硚看向被袁宸拿在手里的粉色头盔,突然念头一闪,笑问,“不会是你女朋友的吧?”
“我哪来女朋友?”袁宸讪讪地回道,眼神避开了虞硚。
“那就快点找啊,”虞硚打趣道:“师哥,你也别太挑了,单是新闻学院,就好多女孩儿是你迷妹。”
袁宸脸忽然红了,低头用手指摩挲着头盔。
虞硚很认真地打量起袁宸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虞硚面对着面前这位,再没了之前的那种小紧张,她已经可以自如地和袁宸交谈,甚至调侃他几句。
那段暗藏在心里的初恋,终究无声无息地淡了下去,大概这就是人的成长,总会失去些什么,也总会得到一些……你意想不到的东西。
“虞硚……”袁宸似乎有话要说。
“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袁宸不知道在犹疑什么,朝着医院大厅望了好一会后,才转回头道:“我今天就不上去了,等伯母的病好一点,我再来吧!”
“不用那么客气的。”虞硚赶紧摆手。
袁宸笑了笑,硬撑起来的理智,到底将心中的无奈压了下去。
“我走了!”袁宸放好头盔,准备重新上车。
然而,不知道虞硚身后出现了什么,袁宸凝视了好一会。
虞硚看着袁宸又下了车,径直走向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蓝色轿车。
是那辆撞了他们的车?
“我记得你的车牌,刚才为什么要追我的车?”袁宸站到了驾驶座边上,拍了拍车窗。
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,袁宸脸上瞬间浮起不悦之色。
虞硚抬脚走了过去。把车开得那么没章法,只怕开车人,也不是个讲理的。
几乎就一会的工夫,袁宸突然转身,直接站到了车前。
这动作太危险了!
虞硚吃了一惊。而已经到跟前的她,正听到车里的人恶狠狠骂了句:“滚一边去,当老子吃素的?!”
“下车道歉!”袁宸全无惧色,拿手拍了拍前车盖,“刚才是你们不遵守交通规则!”
怕一向书生意气的袁宸吃亏,虞硚赶紧过去,想将他拉开。
就在这时,车前窗后面的一个人,让虞硚愣了一下。
墨绿色外套?
所以,车里的人不遵守交规,还是为了跟踪她。
虞硚怒火终于上来,走到副驾驶那边,伸手一拍车顶:“下来!”
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,原来还知道心虚。
“这女人也找死是吗?”车里又传出一声骂。
“虞硚你站旁边去,我来跟他们说!”袁宸冲着虞硚道。
那辆车的门一开,一个五大三粗,满脸横肉,只穿着体恤的男人,从驾驶座下来了。
看来跟踪她的不止一个。
司机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:“找打是吧,老子可是在局子里待过,信不信我一根指头,就把你弄残了?”
袁宸不甘示弱:“法制社会,你动个手试试看?”
虞硚又拍拍车顶:“我认出来了,你尾随我好几天,现在下车。不讲清楚,我立刻报警。”
里头人明显在装死,虞硚干脆就在那堵着门。
司机突然动起了手,一手薅住袁宸的脖领。袁宸也不甘示弱,伸手推向那男的。
就在虞硚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时候,那个穿墨绿色外套的男人已经挪到驾驶座,哧溜一下爬了出来,也不管同伙,抬脚往车后跑。
“别走!”虞硚急忙追了过去。
附近出现两名保安,可能察觉到不对,过来看看情况。等瞧见虞硚从眼前跑过去,其中一个立刻调转方向跟上。
绿衣男跑得飞快,还知道要往人多的地方钻。
片刻之后,保安赶上了气喘吁吁停下来的虞硚,大声问:“小姑娘,什么事儿啊?”
虞硚上气不接下气,到底还是让那人跑了。
身后响起了惊叫,虞跃猛地转回了头。
袁宸和那司机已经缠斗到了一块。
到底是个文弱书生,袁宸刚开始还能抵挡一阵,此刻已经明显落了下风。
司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,甚至变本加厉,一手掐着袁宸的脖子,另一只手往他脸上砸了过去。而旁边站的一个保安想上前拉架,也无辜地挨了一记老拳。
虞硚又匆忙跑回来,总不能看着袁宸吃亏,而此时也没人上来帮忙,只得自己冲过去,用尽全身力气,想要将司机推开。
那司机显然没防备会有一个女的过来,看看虞硚,冷笑一声:“想帮你的小情儿是吧,信不信我连女人一块打?”
袁宸也就在这时得到片刻喘息,抓到机会翻身坐起,又朝着司机扑了过去。
眼看着,两人就地扭打了起来,谁也不肯服输。
旁边围上了不少人,还有好事的在起哄助威。也有人犹豫要不要上来,却被旁边人拦住。
就连虞硚,也让保安挡在了后面。
“拦我做什么,报警!”虞硚急得大叫。
司机已经骑在袁宸身上,虞硚急中生智,从保安胳膊下钻过去,冲到司机后面,揪住他的衣服,想要将人扯开。
这种突袭效果不佳,司机甚至被激怒了,手臂一伸,便朝虞硚的头上甩了过来。
虞硚还算躲得快,司机的掌心贴着头顶拍了过去,即便如此,虞硚脑袋还是“轰”地响了一下。
司机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脏话,转而又来对付虞硚,扯着她的头发,便要往地上摁。
“放开她!”袁宸吼了一嗓子,想要救虞硚,却没能爬起来。
周围人只会一阵阵发出惊呼,却没人上来帮一把。
虞硚几乎是半跪到了地上,却还在拼命挣扎。
下一阵惊呼响起,是因为司机被人从后面狠踢了一脚,惨叫着在地上滚了几圈。
虞硚被一股力量带到地上时,全没反应过来,直到肿着半张脸的袁宸冲过来,伸手要扶她。
有些人欺软怕硬,挨了几记老拳之后,司机那股子嚣张终于不见,开始在那嗷嗷直叫。
虞硚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的一切。见义勇为的是一位眉眼冷峻的男人,莫名的,虞硚看着眼善。
与此同时,萧老先生从距离虞硚不到二十米的车里,缓缓走了下来。
虞太太住的层流洁净室外,萧老先生隔着玻璃看了好一会,转头对站在身边的虞硚道:“我今天正好经过这里,想着来看看你母亲。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,毕竟已经是亲家,我们都很关心她的病情。如果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助,可以跟远之说,也可以给老樊打电话。”
虞硚不敢吱声,只点了点头,转头看了一眼老樊。
刚才就是这位救了她。
老樊是萧老先生的司机,不过他的角色,大概不止于司机。之前在萧园,虞硚与他算是有过一面之缘,这人一瞧就是个内向,不太爱说话的。
而此刻,人家也闷不吱声地站在不远处,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中年人,还有点瘦巴巴的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,虞硚不敢相信,老樊随便一出手,三拳两脚间,能把一米八的壮汉吓得跪地求饶。
“为什么打架?”萧老先生终于问了出来。
“不是打架,”摸了摸还在疼着的头皮,虞硚解释,“我同学骑车送我到医院,那司机在路上拿车撞我们。刚才发现他们也在医院,我们想过去评个理。围观的人都看到了,是司机先动的手,我们是自卫。”
那个司机后来被赶到的警务人员带走。袁宸还在留观室待着。虞硚问题不大,不过这么狼狈的样子,全落在了萧老先生眼里。
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萧老先生目光又落到了病房里面。
在萧老先生面前,虞硚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,也是没治了。
“骨髓捐献的人落实了?”萧老先生问。
“是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自己捐?”
“我是半相合,医生不建议。”虞硚每一想到这事,就觉得伤感。身为女儿,却不能亲自救妈妈。
萧老先生略点了点头,又问:“远之平常过来吗?”
虞硚忙回道:“有空就来的。”
这倒是实话,虽然萧远之每次过来,只是蜻蜓点一下水。
“远之本性不错,为人宽厚,像他父亲一样,做事有始有终。这个孩子,大体是让我放心的,”萧老先生忽然跟虞硚聊了起来,“不过他有一点,做事稍欠周到,容易感情用事。对一般人来说,或许无伤大雅,可唯独远之……不可以如此。”
虞硚抬了抬眼,好吧,既然萧老先生想说,她就洗耳恭听。
“我一直在想,或许一段美好的婚姻,能弥补这孩子性格上的短板,一位处事沉稳的好太太,无论对男人的人生还是事业,都有诸多裨益。”
原来又是……她不适合。
虞硚能说什么,闭嘴受训罢了。
“虞硚,你也需要磨练,”萧老先生略带批评地道:“想要做萧家的长孙媳妇,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。”
虞硚:“……”
“既然远之看上你,自有他的道理,我也相信那孩子。毕竟以后的日子是你们两个过的。”萧老先生说着,朝老樊那边看了一眼。
虞硚轻吐了口气,感觉萧老先生说得差不多了。
“虞太太,我是说虞伯年的夫人,”萧老先生又道:“已经决定放弃上诉。”
虞硚一愣,随即意会过来。那些人没拿到她的谅解书,也知道上诉没用。
“你家与虞伯年他们的恩怨,我听说过来一点,”萧老先生略想了想,道:“萧家的媳妇,格局还是要大一点。”
所以,这是说她格局小喽?
虞硚很不以为然,可终究没胆子顶嘴。
萧远之和她就差官宣分手这一步,特意来参加虞太太葬礼的秦雨眠早已离开,就连横竖就是瞧不上她的马太太也去了新加坡,此刻踏进萧园,虞硚从头到脚都是误入别人宝地的心虚。
迎接虞硚的是萧园管家,来过几次,虞硚已经知道对方姓蒯,很少见的一个姓氏。
“虞小姐,老先生还有一会才回来,您先到里面坐坐?”老蒯对谁都笑眯眯的,只是用“您”来称呼一个晚辈,这萧园的规矩大得没了道理。
可以不进去吗?
虞硚心里敢这么想,嘴上却不敢说出来,只能尴尬地作四下张望状。
正在虞硚磨磨蹭蹭地抬起脚时,老蒯很善解人意地提议道:“花房里的银冠玉开了花,虞小姐要不要去瞧瞧?”
虞硚还能说什么,赶紧点了点头。
刚走进花房,虞硚目之所及,是一抹温暖的冬日夕阳透过玻璃,懒散地洒在枝枝叶叶上,在这样的地方,连空气都是透亮的,不沾染一丝杂质。
银冠玉还是金冠玉什么的,虞硚也不懂,只跟着管家走到一盆看着像仙人掌的植物跟前,好吧,上面稀稀拉拉开着的一朵嫩绿的花,还真挺好看。
“大先生在世的时候,特意给老太太从国外找来这个品种,没想到让虞小姐遇上了开花,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,”老蒯实在会说话,这会儿又介绍道:“老太太从萧氏退下来那年,建了这座花房,儿女们为哄她开心,从世界各地搜罗名贵花草,最繁盛的时候,上上下下都快摆满。可如今啊,光景过去了,也只有老先生有时候会过来看一看。”
这话听着,便知物是人非。
虽然老蒯谈兴起来了,可到底是个忙人,没一会便被人叫了出去。
花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虞硚,安静得正合她意。
随处转了转,虞硚不免惊叹这花房规模,从南走到北,有将近五十米的长度。
花房最北面一座盆景前,虞硚正琢磨着,这到底是什么造型,有脚步声有远及近地传来。
虞硚抬头望过去,一位男士出现在花房里,看着有些面熟。虞硚还想了一会,原来是萧远之那位姓魏的朋友。
这位魏先生不像是过来欣赏花花草草的,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,便打起了电话。
从虞硚这个角度,正好能看到魏先生稍显凝重的神色。
思忖了一会,虞硚从盆景后出来,以免显得鬼祟。
魏先生似乎没注意到虞硚,对着手机“喂”了一声,道:“雪儿,是我。”
雪儿……
虞硚第一个反应,又是虞雪吗?
一道视线投过来时,虞硚已经走到人家不远处。
魏先生表情稍有些意外,同虞硚点了点头,便从椅子上站起,走出花房。
这就尴尬了,虞硚本来是想让出地方的,结果倒把人赶走。
“我想和你谈谈。”魏先生又换了法语,人就站在门口,显然不怕被偷听。
虞硚进退两难,只得又撤到里面。
“Fiona,我觉得这件事,还是应该告诉远之,没有什么好瞒着的。”
“无论是我还是远之,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希望,你能放下过去,重新开始新的人生。但这不代表,即便你发现方向错误,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。”
虞硚不想偷听,可这些话全进了耳朵,搞得她忍不住又在脑子里翻成中文。
“不要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打败,”魏先生说到这里,顿了片刻,才又道:“Fiona,我和远之有过一次深谈,可以确定,他从没忘记过你。”
好吧,虽然漏了几个单词,意思方面,虞硚勉强听得明白。
对面的人当然不会是虞雪,萧远之从没掩饰过对她的反感,何谈不敢忘记。
基本上也就是个老套的故事,萧远之某任前女友出了状况,魏先生正在竭尽安慰,甚至还试图撮合那二位破镜重圆。
也是个热心人。
玻璃墙外,有两辆车停在了小楼前。前面车里,老樊先走了下来,训练有素地一转身,打开后车门。
迟疑了一下,虞硚还是走了出去。
真正的考验来了。
一个小时后,虞硚送走特意跟着萧老先生过来,为她解读《婚前协议》的萧家私人律师,看着天色暗下来,回到了起居室。
面对着眼前的文本,虞硚自觉像是被布置家庭作业的小学生。问题在于,她写也不好,不写也不好。
手机放在协议旁边,虞硚刚才也动过心思,要不要赶紧把萧远之叫过来。可转念一想,都要各奔东西了,人家没理由还罩着她。
不过,明知道今天有事,萧远之到这会儿也不现身。虞硚忍不住怀疑,他是故意的。
想了半天之后,虞硚拿起面前协议。
萧远之不露脸,只有自己上去了。伸头一刀,缩头一刀,她总是要过这一关的。
萧老先生应该很喜欢魏明潜,刚才瞧见这位,神情明显不像以往那么严肃,还立马发出邀请,让魏明潜跟他去书房手谈一番。
手机忽地亮了一下,虞硚忙拿了起来。
不是萧远之,而是申衍明,他突然发来了几张照片。
开始还没在意,等虞硚看完几乎血腥的画面,脸色不由变了。
“小马被人打,就在一个小时前。”申衍明随后打来了电话。
“……人怎么样了?”
“没多大事儿,这家伙是苦出身,皮实着呢!”申衍明笑了一声。
“怎么会被打?”虞硚扔下协议,焦急地在起居室里踱起了步。
“小马说,在一家餐馆遇上瞿芳,没说两句,就有几个混混冲过来。”
“瞿芳……”
虞硚低头想了想,她印象中的瞿芳,称不上泼辣,见到谁都笑眯眯的。发生这样的事,实在不可思议。
“我一会去医院接小马,你心里有个数,有些人不想让你们翻案,”申衍明叮嘱道:“没事别出学校。”
“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,我去看看马律师。”虞硚朝着黑沉沉的窗外看了看,“我在萧园。”
“能让我进去吗?”申衍明音量立刻提高了。
“我一会到大门外等你。”虞硚这下也不再犹豫,直接出了起居室,朝书房那边走去。
手快要敲到书房门时,虞硚却猛地停住。
萧远之姗姗来迟,身后似乎还跟着谁。虞硚瞧了片刻,是那个叫Elaine的混血女孩。
对于虞硚的出现,萧远之不出意外地挂下了脸。
虞硚反倒松了口气,正好和萧远之一块进去,说完就可以走人了。
“虞硚姐姐,我是江宝儿。”Elaine已经转到萧远之前面,主动朝虞硚伸出了手。
江宝儿这名字真好听,小嘴也真甜。
握到对方纤纤玉指的那一刻,虞硚承认自愧不如,又难免想到那个萧远之“没有忘记”的Fiona。
算了,不管是Fiona还是什么雪儿,都与她无关了,现在的虞硚,终于到了鞠躬下台的时候。
萧远之一直没说话,目光落在虞硚手里那份协议上。
“爷爷在等我们呢!”江宝儿俏皮地歪着头,看向萧远之。
“你到底进不进?”萧远之开口便像在质问,甚至不客气地将挡道的虞硚往旁边一扯,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看到这一幕,江宝儿似乎有些惊讶,虞硚也不太自在。
……太不给面子了吧!
“你先进去,我和她有话要说。”萧远之叮嘱了句。
这么柔和的语调,绝不可能是对着虞硚的。
不过很难得见到萧远之有绅士风度时候,虞硚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。
冲虞硚笑了笑,江宝儿脚步轻盈地进了书房。
门关上的那一刹那,虞硚听到江宝儿开心的大叫:“萧爷爷,我回来了!”
而此时的门外,萧远之手插进裤兜,靠在走廊墙上,眼神不善地问道:“签了?”
“没签,”虞硚回得爽快,随即提出疑问,“你没有说吗?”
显然萧老先生并没有得到信息,否则也不会做这个安排。
“现在说,不是很刺激!”
这阴阳怪气的。
虞硚干脆闭住嘴,打算往书房里走。
说就说呗!
“我们之间的协议,给个说法!”身后某人道。
认识这么久,默契还是有的。
虞硚又退了回来:“欠债还钱,我不会耍赖的。”
“三百万,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虞硚懵了,莫名其妙涨了一倍?
“协议都不看清楚?提前解约双倍赔偿条款,”萧远之真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打击虞硚,“就你这样,还想跟虞伯年斗?”
“你……”虞硚这下连话都说不出了。
瞧了满脸通红的虞硚片刻,萧远之侧过头。
他这几天都窝着的火气,在看到虞硚被憋到哑口无言时,终于顺了一点。
“有什么事,考虑好再说!”萧远之又丢过来一句。
这丫头太难缠,可他萧远之是谁,还治不了一个女人?
虞硚死盯着萧远之,现在耍赖的是他。
萧远之忽地伸出手,一把将协议夺了过去:“还拿着这玩意做什么,用得着浪费纸?”
“我进去道个歉,很快就走。”虞硚自嘲地想,走出萧园,她可就成了如假包换的负婆,或许一辈子都要负债累累。
此刻的虞硚,除了被人敲诈的肉疼,还有一丝……不可名状的沮丧。
“怎么两个人在外面站着?”书房的门忽地开了,萧老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,江宝儿颇为乖巧地扶着老人家。
“谈婚前协议,”萧远之随后翻了翻协议,“她认为这个没保障。”
虞硚的话,已经到了嘴边:“老先生,我……”
“到你说话的时候了?”萧远之厉声喝道。
江宝儿又是一脸诧异,先是看看萧远之,随即又瞟了虞硚一眼。而魏明潜只是微微笑了笑。
“远之,怎么可以这个态度?”萧老先生训了句。
萧远之到底闭住嘴,却又斜了虞硚一眼。
“回头你们俩讨论一下,再联系律师,”萧老先生嘱咐了一句,又看向魏明潜,“难得你们兄妹过来,回头陪我喝几杯。”
虞硚的视线,落到了那个魏明潜身上。
所以,萧远之有忘不掉的人,却又不肯放她一条生路,这到底什么心态……
杯盘交错的餐厅里,此刻欢声笑语。
萧老先生难得高兴,举着杯看向魏明潜:“你们这一辈的,我最看好明潜,一心只读圣贤书,两耳不闻窗外事,没有你祖父和父亲的铜臭味,是位难得的雅人!”
“那我呢,萧爷爷都不夸我!”江宝儿放下手里的刀叉,撒着娇求表扬。
“今年就让远之给你们剧团当赞助人,”萧老先生说到这儿,笑道:“你的艺术……按你外公的说法,老家伙们都看不懂了。”
江宝儿眨了眨眼,问坐在对面的萧远之:“远之哥哥,到时候多给一点点哦,大不了你结婚的时候,我来跳舞祝兴。”
“谁说会有婚礼?”萧远之随口道,侧过头看了虞硚一眼。
江宝儿捂着嘴直乐,而她旁边的魏明潜,则意味深长地望向对面两人。
虞硚心不在焉地叉起一片水果。这顿饭吃得也太长了,还有她几次想说话,都被萧远之直接打断。
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,虞硚放下餐刀,埋头去看手机。
虞硚没有发现,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那儿。
申衍明已经到了,发来信息,问虞硚怎么不出来。
“老先生,不好意思,我朋友出了点事,我得过去看看。”虞硚立刻站起。
“连电话都没接,就知道朋友出事了?”萧远之先开了口,摆明了要让虞硚不好看。
“早就得到消息了。”虞硚只能又解释一句。
“既然这样,远之,你去送送。”萧老先生摆了摆手。
“不用了,外面有人等我,”
机会难得,虞硚抓紧时间,要把话讲出来,“萧老先生,我以后不能……”
“什么?”萧老先生不解。
“没什么,她喝多了。”萧远之直接站起,别人看着是搂,其实是掐着虞硚的腰,将人带了出去。
萧园门外,虞硚完全是跑到停在那儿的小起亚跟前。
还没等她上车,申衍明倒从车里下来,冲着虞硚身后的人招了招手:“萧先生,这么巧?”
“看着你不像受伤,这种借口……”萧远之显然认识申衍明,没好气地道。
申衍明愣了愣,转头瞧了瞧虞硚,到底跟萧远之解释了一句:“是我们的一位朋友。”
虞硚已经拉开车门,打算要上去。
“坐我的车!”萧远之今天出奇地蛮不讲理,还喜欢动手动脚。
“不用了!”虞硚一个劲地要躲开。
“萧先生放心,我一定把虞硚安全送回学校。”申衍明打起了圆场,显然看出来不对。
萧远之没搭申衍明的茬,只冲着虞硚道:“不就是你那个律师被人打了,我跟你说过多少遍,做事不能只凭孤勇,你以为人家什么都不做,乖乖地等着你们查清真相?”
“萧先生消息果然灵通。”申衍明先是一怔,随即奉上一个彩虹屁。
“萧远之,”
趁人家不注意,虞硚一把甩开了他,“我考虑好了!”
申衍明一头雾水,等撞上萧远之投来的目光时,一哧溜钻进了车里。
“我今天过来,就是想将一切结束。刚才你不让我说,那就麻烦你给萧老先生带一句话,我很抱歉,以这种不让人愉快的方式离开,谢谢他这段时间的容忍。”虞硚看向萧远之,反正把话一次性讲清楚,她以后就再不来了。
“要说就自己说!”萧远之冷冷地道。
“还有,你刚才开的价钱,我就认下了,”
话到了这份上,虞硚也不纠结了:“其实我从内心挺感谢你,你帮了我很多,甚至还救过我,这三百万……挺值的。回头我会去找邵阳,都按法律要求走……”
话都还没说完,虞硚身体猛地悬了空。
谁能想到,萧远之竟将她拦腰扛了起来。
申衍明完全看傻了,好半天后,才想起职业本能,拿过手机想要拍时,萧园原本半开的大门,怦地一下在眼前关上。
虞硚晕乎乎地被萧远之塞进一辆车里,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她那边的门已经咔嗒一声锁死。
另一边车门一开,萧远之钻了进来。
一个密闭空间和一个脸色铁青坐进来的男人,好吧,虞硚知道害怕了……
“挺能说的,继续!”萧远之故意拖长声调道。
虞硚这是疯了,萧远之索性陪她疯。
半天,虞硚都没吱声。
之前不少情杀新闻,有人分手不成,就要杀了对方为快。
“说分手就分手,哄都哄不回来,是吧?”萧远之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,面对着虞硚,恶狠狠地道:“还是你觉得,我太好惹了,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
虞硚尽可能往后退,想要拉开和萧远之的距离。
然而……
一只大掌伸过来,不由分说将虞硚的头兜了过去。
瞬间,虞硚的唇被狠狠地咬住,没有任何缠绵,就只是咬。
一股咸腥的味道,没一会便溢在了虞硚的舌尖。
萧远之没有停下,却到底放慢了动作。
虞硚终于呜咽了出来,不只是嘴上的疼,最疼的……早已扎在了心里。
李英红的判决结果刚一出炉,旁听庭审的申衍便急吼吼地给虞硚打了电话。三个月有期徒刑,扣掉羁押期,算算人也快出来了。
这个结果基本上在虞硚预计之中,她所希望的,无非是让法律评判,李英红到底有没有罪。
挂断申衍明的电话,病房的窗外,天色已经渐暗。虞硚刚一转身,发现秦小姐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“我明天下午的飞机,想过来跟你妈妈道个别,”秦小姐笑着道,随后坐到病床边,拉住躺在那儿的病人的手,“虞太太,就提前祝你手术顺利。本来我想多留一段时间,说不定能赶上手术,在旁边帮帮虞硚的忙。可我老公在美国那边,忙着昏天黑地,就算有钟点工,毕竟没家里人照顾得周到。”
“虞硚,医生让你过去一趟。”有护士在外面叫了一声。
等虞硚再从医生办公室回来,刚走进病房,便听到秦小姐的低声絮语。
“萧家自有一套规矩,我这儿子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,本来挺活泼的小孩,越大越不爱说话,而且脾气也有点大。不过虞太太你不用担心,他对虞硚从不发脾气。以后有机会,你好好看看,小远瞧虞硚的眼神,跟别人不太一样。”
正要往里走的虞硚,立刻收住脚步。
“缘分这种事啊,你也说不清楚,它什么时候就到了眼前,”秦小姐感慨了一声,“小远第一次带着虞硚到萧园,就算没说几句,我也看得出来,这孩子找到了真正喜欢的女孩。”
虞硚忍不住回忆当时情形,无论如何感觉不到萧远之的“喜欢”。
不过比起虞雪,虞硚更愿意相信秦小姐的话,至少在她这儿,萧远之没有虞雪说得那么阴鸷无情。
不过,萧远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,的确让人看不太明白。那个接到“雪儿”电话,眼睛都在放光的萧远之,根本不可能是装的啊!
“我现在就盼着他们早点结婚,建立自己的小家庭,然后生儿育女。你说他们生两个,好不好?一男一女就够了。到那时你也恢复健康了,咱们一块带孙子,享受天伦之乐。”
“怎么在门口站着?”趁虞硚过来,出去逛了逛的田护士从后面拍拍虞硚。
秦小姐猛一回头,看到虞硚,拿手点点她:“这小丫头听了不少了吧?”
虞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视线无意中和虞太太碰到了一块。
那回萧远之跟着虞硚来见虞太太,虞硚记得,萧远之走了之后,虞太太一直拉着她的手,一脸的担心。
田护士说,当妈的都这样,想要儿女成双配对,可又怕他们遇人不淑,尤其是虞太太这样的情况,心有余力不足。
“过来,”秦小姐上来拉住虞硚,转头对虞太太道:“虞太太真会养女儿啊,以后,我也会把她当女儿看。”
虞硚又朝虞太太望了一眼,终于看到了她脸上微微的笑意。
蓉城机场大厅一个还没打开的出境安检口,虞硚陪着秦小姐站在队伍的最后。
“远之说他这两天就回来,”秦小姐挽着虞硚胳膊,“老爷子这几天一直阴沉着脸,好像是他姑父遇到了麻烦,需要远之亲自过去处理。”
虞硚记得那位马振远,看上去憨憨厚厚的,总是打不不手,骂不还口的样子,连萧远之都不给他好脸色。
“远之和振远从小就亲近,有时候我觉得,他有点把振远当成半个爸爸,”秦小姐说到这里笑了笑,“我这儿子很重感情,这点特别像他父亲。”
虞硚瞧着秦太太,这两天,萧远之在她心里的形象是分裂的,虽然虞雪的话未必可信,可有些方面,跟萧远之的行为逻辑还又对得上。
好吧,只能夸萧远之一声好演技。
秦小姐看了看已经开始移动的队伍,颇有些不舍地道:“这么快就要走了!”
“阿姨,路上保重!”虞硚将一直拎着的行李包,递给了秦小姐。
“远之离开的前一天,我和他聊过你们的事。问到他的打算,远之的意思,等你大学毕业,就考虑结婚,不过最后还要看你的想法,”秦小姐忽地又笑起来,拉了拉虞硚的手,“我昨天跟你妈妈说的那些,只是我自己的想法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虞硚:“……”
“好了,”秦小姐抱了抱虞硚,“你们定下婚期,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,我马上就飞回来!”
结婚……
看着秦小姐走进安检口,虞硚的心,“怦怦”跳个不停。
萧远之回来了,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,出现在虞硚的面前。
虞太太的化疗已经进行到第二天,反应有点大,虞硚开始晚上陪床,生怕出什么状况。
下午,虞硚刚走进医院大厅,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喊:“快让开,别挡着道!”
虞硚回头,看到一辆担架车直冲过来时,有点反应不及。
有人迅速跑上来,一把将虞硚拉到旁边。担架车有惊无险地,从她眼前飞了过去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虞硚下意识地说了句,等到再抬头时,有些愣住。
是……萧远之。
“我姑父……”萧远之看向虞硚,脸色不太好看。
开始虞硚还没反应过来,等注意到萧远之望向急诊室那边,恍然大悟:“马先生出事了?”
“自杀,”萧远之烦躁地拧紧了眉头,口中骂了句,“真是孬种,死能解决问题?”
好端端的,为什么想不开?
虞硚正要问时,马太太被人扶着过来,感觉整个人都懵了,没走几步,差点软倒在地。
“忙你的去吧,回头我来找你。”萧远之说到这儿,朝着马太太那边走了过去。
虞硚犹豫,站在原地没有动。
有人从后面冲过来,撞了虞硚一下。
虞硚回过头,才发现来了不少带着相机的记者。
豪门世家出这种事儿,没法不引起媒体关注。不过立刻有保镖模样的上前,将这些人拦住。
“虞小姐。”身后有人招呼了一声。
虞硚转身,冲着对方点了点头。她认出来,这位是萧远之的助理沈子辉。
原以为沈子辉会转身就走,没想到,他却停了下来。
人在旁边,总不能不说话,虞硚便问道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刚刚,”沈子辉笑着叹一口气,“幸亏飞机一落地,萧先生便直奔马总家,在书房里发现了不对。马太太当时在外面,孩子也都没在家,谁都不知道出了事。其实萧先生最担心会出这个结果,没想到还是发生了。”
“到底什么原因?”虞硚忍不住问道。
“警方传唤了马先生,是一些他解决不了的问题。”沈子辉回得十分含糊,抬脚走开了。
此刻的急诊室外,马太太完全瘫在椅子上,神情呆滞。而萧远之手插在裤兜,一直踱来踱去,脸上带着焦灼以及……愤怒。
“你们家属的心情,其实可以理解。不过骨髓捐献流程十分严格,不是谁说要捐,就能马上捐。就算你们自己从国外找到适合的捐献者,手续上还是要一个个地过。”
蓉城医院血液中心的一间办公室,潘主任握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,在虞硚面前走来走去。
原本抱着满满期待,兴冲冲过来的虞硚,兜头被泼了一瓢冷水。
一位只听过其名,从没见过面的表哥突然打来电话,主动提出要捐献骨髓。虞硚刚开始还疑惑,是不是谁故意开玩笑,倒是萧远之当了真,主动跟人家取得联系,又特意派萧氏位于当地分公司的职员上门沟通。
而现在,骨髓分型检测结果完全相合的消息传来,再一次让虞太太有了绝处逢生的机会。听了病房几位年轻医生的建议,虞硚一点不敢耽搁,想赶紧来血液中心把手续办了,等这段时间在外地讲学的郑院长回来,就可以立刻做手术。
可结果是,虞硚空欢喜了一场。
“没有一点办法了吗?我妈妈现在的情况,不能再等下去了!”虞硚忍住沮丧恳求道。
潘主任停住脚步,瞧向虞硚,呵呵笑了两声:“我知道你挺不容易,小姑娘独自照顾重病的妈妈。只是有些事情,不是我们中心能决定的。”
有工作人员拿了份文件进来,趁着潘主任签字的工夫,上下打量虞硚一会,问道:“你是第二无菌室里住了大半月的病人家属吧,你们挺幸运,多少急着进舱的病人还在排队。”
虽然人家说得平和,可语气中暗含的不满,虞硚还是能听得出来。
有不少病人家属在抱怨,等那么久都没有舱位。虞硚也知道她们妨碍到了别人,可问题卡在了骨髓捐献这一关。已经做过清髓治疗的虞太太免疫力低下,根本不能接触外界的环境。
“小姑娘,还是回去吧,我们无能为力。”潘主任朝着虞硚摆了摆手,示意她可以走了。
踌躇了片刻,虞硚硬着头皮又挤出笑容:“潘主任,霍教授跟我说,他同您曾经共事多年……”
霍教授与这位潘主任关系挺熟,还是虞硚有一回无意中发现到。现在她扯起虎皮做大旗,生涩地跟人套近乎,无非还是为了治好妈妈的病。
“霍教授是你什么人?”潘主任貌似很有兴趣地打听。
实大找不到合适的语言,来表述她与霍教授的关系,虞硚含糊地道:“朋友家的长辈。”
“郑院长还特意过来替你妈做手术?”
虞硚不打算炫耀:“我们只是运气好。”
潘主任眼睛一闪,又问了句:“那天在郑院长对面坐着的年轻人,是你朋友?”
不知道潘主任为何要打听得这么细,虞硚冲着人家笑了笑,算是默认。
“小伙子穿得倒体面,不过话说得可不太中听。他的意思,怀疑那个捐献者反悔,是我在背后动的手脚。”潘主任语气有点悻悻。
也不知道萧远之说了什么,让人家不快到现在。不过潘主任也五十多岁的人,气量似乎不怎么大。
“您放心,他肯定没有这个意思。”虞硚赶忙解释,也怕因此得罪这位潘主任,又撇清道:“我同他不是很熟,他的讲法,不能代表我的。”
潘主任拧开杯盖,仰头喝了几口水,又看了看虞硚:“既然大家都是熟人,要不这样吧,我帮你打听打听。你给我留一个手机号码,有消息,我立马通知你。”
又瞧见了希望,虞硚一个劲地点头,连说了几声“谢谢”。
虞硚走出血液中心,潘主任站到了门口,朝她的背影望了好一会,口中有滋有味地嚼着枸杞。
潘主任电话打来的时候,虞硚正抱着外卖小哥送来的奶油蛋糕,坐在洁净室对面的长椅上用着晚餐。
“小虞啊,是我,老潘。”电话那头的人自我介绍道,语气带着熟稔。
“潘主任,您还在忙?”虞硚囫囵吞枣地咽下蛋糕,挺意外的,这么快就有了回音。
“我和骨髓库那边已经沟通过,人家还挺通情达理,说是可以往上级报一报,看能不能简化流程,不过,需要你这边出一个书面说明。”
虞硚激动到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,放在边上的半盒蛋糕,被她带到了地上。
“我正好请了那边几个朋友出来吃饭,刚才又谈到你妈妈的病,有些事情吧,还是当面说,效果更好一点。你看要不要……”
虞硚起先还有一丝犹豫,毕竟她从没参加过陌生人的饭局,也不知道怎么应对。可转念一想,这次是直接面对骨髓库的人,机会到底不能错过。
“我马上就到!”
“你比你那朋友懂事,我回头发给你一个地址,”潘主任说到这里,还特意强调一句,“没有别的意思啊,我就是看在霍教授面上。”
“知道了,谢谢您!”虞硚这一刻,对潘主任充满感激。
一间酒店大门外,虞硚急吼吼地往里走,没注意到一个跟她擦肩而过的男人,朝她多看了几眼。
虞硚还没进潘主任那个包间,便听到里面的猜拳声,似乎在比着嗓门谁大。
鼓了半天勇气,虞硚这才推门进去。
潘主任和几位客人喝得倒也尽兴,而此时被潘主任硬拉到身边坐的虞硚,再次婉拒了对面一位客人,要跟她干上一杯的提议。
那人明显有些不高兴,不冷不热地来了句:“这位虞小姐真够矜持啊!”
“刚才小虞不是自己说了吗,还在上大学,放不开也正常,来日方长嘛,以后各位多聚聚,就好了!”老潘似乎在帮虞硚说话,只是手有点不安分,先是在虞硚肩膀上拍了拍,随后有些暧昧地又捏了一下。
这动作很让人不舒服,虞硚本能地往旁边坐了坐,余光提防潘主任又跟过来,脸上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其实从刚才一进包间,虞硚便开始后悔。潘主任一字不提虞硚有事而来,只顾着跟在场的几个中年人推杯换盏,聊的都是他们自以为风雅,其实油腻得要命的话题。
早知道这样,她就不过来了。
潘主任观察了虞硚一会,眼珠转了转,冲着对面道:“老钱,骨髓库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啊,我这儿可有好几个病人等着救命,咱们小虞的妈妈,也是其中一位。”
被叫到的,正是刚才被虞硚驳了面子的那位。
人家嗤笑一声,没有搭茬。
虞硚的心,一下子提了起来。
潘主任忽地凑近,几乎贴在虞硚耳边道:“主动一点,跟几位大哥敬敬酒。你以后进了社会就知道,现在很多事情,都是在酒桌上办成的。”
虞硚犹豫了一下,看向自己面前,那只已经放了很久的酒杯。
半分钟后,虞硚伸出了手……
曲终人散,虞硚走出酒店,一阵凉风吹过,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。
知道这下不好了,虞硚赶紧捂住嘴。
这会儿想回酒店找卫生间已经来不及,虞硚冲到近处树丛边,扶着一棵大树,便在那儿吐了起来。
这种感觉和当时的胃出血十分相似,虞硚最后蹲到地上,几乎吐出了苦胆,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哆嗦。
好在,没有吐血。
有人递来湿纸巾,虞硚也没看是谁,一把接过。
一双大手在虞硚后背轻轻地拍着:“这才喝了多少,怎么醉成这样,你这酒量还得练!”
虞硚整个人僵了僵,下意识伸出胳膊肘,试图阻止这人很不适当的动作。
可人家显然并不觉得不适当,这会儿手又摸向虞硚的额头:“这样可不是办法,我在对面小区有套房子,过去休息一会?”
“不用了,我要回医院。”虞硚硬撑着站了起来,刻意地与潘主任拉开距离。
对方的心怀叵测,她再看不出来,就是傻瓜了。
潘主任抬起身,打量虞硚片刻,笑道:“骨髓库那几位领导都在夸你酒量好,刚才你先出来了,我还在跟他们商量,人命到底重要,或许可以请他们开通绿色通道。”
又往后退了几步的虞硚猛地顿住,看向潘主任。
“我老潘是个厚道人,说要帮你,一定会帮。”潘主任说着,上上下下盯着虞硚,已经不再掩饰眼中的色迷迷。
“谢谢,那我先走了。”虞硚说着,捂着生疼的胃,便要转身离开。
“用得着跟我客气,我那地方,几步路就到了!”潘主任竟然揽住了虞硚肩膀。
虞硚又开始反胃,面前这个老男人实在太让人恶心了!!
“不用了,我家住的也近。”虞硚只能胡诌,顺势一弯腰,躲开了这个斯文败类。
潘主任不知道是会错了意,还是太胸有成竹:“去你那儿也行!”
虞硚刚才还苍白的脸,这会儿已经胀得通红。
“我不是那种人。”虞硚忍着气道。
“你这就不懂事了吧?”潘主任拉长了声调,“话呢,我也不想说得太清楚,就提醒你几句吧!你这小姑娘好像脾气倔了点,到现在都搞不明白,有些人不能轻易得罪,要不然,你妈妈的手术,这会儿都已经做完了。不过没有关系,有我在,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,就看你会不会……做人?”
虞硚心里咯噔一下,脱口问了出来:“什么叫——手术本来都可以做完了?”
“这就不用讨论了。很简单,只要你听话,我明天就能帮你把配型的事解决,”潘主任又开始诱哄,“这年头,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都想开了,有天然的资源可以利用,为什么不用,没什么可害羞……”
有身影越过虞硚,一记老拳直冲潘主任面门。
几乎就在瞬间,潘主任已经给摁到地上,被打得嗷嗷直叫,却全无还手之力。
愣了片刻,虞硚猛地回过神,赶紧上去,想要把揍人的那个拉起来。某人有点不管轻重,将人往死里打。
萧远之也不恋战,被虞硚一拉,便站起了身。
又狠狠踢了潘主任一脚之后,萧远之回头瞪了过来:“我的女人,犯得着自甘下贱?”
这话有点重,虞硚的脸色顿时又变了。
潘主任倒也经得住揍,翻身从地上爬起,捂着脸朝萧远之大吼:“你等着,我马上报警!”
“报什么警啊!”一个叨着烟的男人过来,伸开双臂,挡在潘主任面前,“我这儿还做不做生意了?”
“你让开!”潘主任怒火中烧。
男人冲着边上递了个眼色:“都愣着干嘛,请这位先生到店里休息一会!”
没一会,几名穿着保安制服彪形大汉上来,直接围住了潘主任。
“你们……什么意思?”
瞧着个个凶神恶煞,潘主任方才脸上的嚣张,立马跑得无影无踪。
“没啥意思,我一向和气生财。”男人还在乐。
潘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冲着虞硚眯了眯眼睛:“小虞,你这是跟我玩仙人跳啊,年轻人不学好!”
“你……”被反咬一口的虞硚,火气终于涌了上来。
潘主任开始大放厥词:“既然这样,你们明天就给我出院,只要我老潘一句话,蓉城哪家医院都不敢收你妈!”
“我妈要是出什么事,我跟你拼命!”虞硚终于失控,举起包,朝着潘主任狠砸了过去。
潘主任想要躲,不想被几个大汉直接夹在中间,动弹不得。一帮缺德家伙,还故意留出空当,让虞硚回回打个正着。
男人哈哈大笑:“这老东西还挺凡尔赛,就冲你这口气,萧老大能被你吓得半死!”
在边上冷眼旁观半天的萧远之终于上前,狠狠攥住了虞硚的手。
虞硚回到出租房,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。
胃疼得如同火烧一般,在沙发上窝了半天的虞硚终于坚持不住,起身走到门边的柜子那儿。
有几盒药搁在抽屉里。
然而,两粒药拿在手中,虞硚却犹豫了。
晚上闹成这样,后面的事肯定要糟。那个气急败坏的潘主任不管是不是凡尔赛,人家多少是有底气的。虞硚早听说过,不少和她们同样情况的家属,都上赶着给这人送礼。
深深地叹了口气,虞硚将那两粒药塞回了药盒。
就算再疼,她也必须忍着。等郑院长回来,无论体重能不能达标,虞硚一定要把骨髓捐给妈妈。
门从外面响了一下,虞硚下意识一抬头。
萧远之推门进来,两个人几乎脸碰到脸。
虞硚往边上让了让,她以为萧远之早走了。
刚才是他用车将虞硚送回来的,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虽然并没有做错什么,可瞧着脸色阴沉的萧远之,虞硚还是觉得心虚。
如果早知道那个潘主任不怀好意,虞硚无论如何不可能过来受这场羞辱。
“我一直在等你解释。”萧远之冷冷地开了口。
“我不是那种人。”虞硚委屈得要死,她知道人心险恶,却头一回遇到这么龌龊的事情。
萧远之哼了一声:“你也没胆子做对不起我的事,我只是想不通,明明有个人任你予取予求,你还非要舍近求远,自找不痛快?”
“那个人说,就算我表哥的骨髓匹配,还要经过好多道流程,才能进行手术……”虞硚低着头,手抵住自己的胃,道:“他今天请骨髓库的人吃饭,让我过来认识一下,说是可以通融。”
“蠢!”萧远之瞧着虞硚,“那是个什么东西,几句话就把你骗了?”
“我……”虞硚无言以对,她病急乱投医,也的确是……蠢。
“我跟你说过,有什么事跟我商量,你耳朵是摆设?”萧远之也是气到极点,说话也没什么顾忌。
虞硚没有回应,做好了挨骂的准备。
“你这双眼睛连人都看不明白,要不要捐掉?”萧远之变本加厉。
虞硚还是没吱声,转头往里面走。
萧远之终于闭了嘴,就这么看着虞硚坐到沙发上,看着她轻轻地抽泣起来……
好一会后,萧远之拿着一块枕过的热毛巾,坐到沙发上,胡乱地在虞硚脸上擦了起来。
“你干嘛呀?”虞硚倔强地将脸扭到另一边。
“一股酒味,胃又疼了?”萧远之讥讽,“你不是挺厉害的吗?跟我吵架从不认输,还知道哭?”
“你走吧!”虞硚干脆往旁边挪了挪。
萧远之盯了她半天,伸手将毛巾扔到了茶几上:“你还觉得自己没错?”
“我是错了,可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。”虞硚控制不住弓起了腰,她的胃越来越疼。
“吃药!”
“不能吃!”
“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虞硚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是我未婚妻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萧远之在商场上有头有脸,作为未婚妻,你的一言一行,关系到我的名誉。别以为你做什么事,我都会一直容忍。”
“你以为……我愿意去和一帮不认识的男人吃饭,还要被逼着同他们喝酒?我有什么办法,如果你的亲人危在旦夕,你会不想要豁出一切,去救他们?”
“把自己也豁出去?”萧远之冷哼。
此刻的虞硚无比烦躁,以至于有句话,完全没经脑子,便说了出来:“我已经豁出去过一次。”
萧远之猛地站起身。
“怦”了一声之后,房间里只剩下虞硚孤零零一个人。
萧远之是一早出发去的机场,虞硚替他收拾好行李箱,将人送到了楼下。
其实也不是专程去送,虞硚和萧远之同时出的门。
临上车前,萧远之抱了抱虞硚,很正常的情侣告别方式,如同两人之间,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等萧远之电话过来,已经是几天之后。
虞太太病房外的走廊上,虞硚靠在墙边,低头听着。
“李英红那个案子,真没有任何退让余地?”萧远之问。
“来不及了,我已经提交《撤销谅解申请书》。”虞硚带了些赌气地回道。
如果是为了李英红或虞家任何人,这个电话真不必打。
申衍明也算有点人脉,帮虞硚请了一位刚执业的律师,收费比邵阳便宜不算,人家还非常有效率地起草出撤销谅解文件,很快办完一应手续。
虞硚算不上冲动,只是忍不下去。
至于萧远之会有什么反应……
或许是出发前的那一个拥抱,让虞硚生出了,萧远之不至于跟她翻脸的侥幸。
“有些事情,我现在还没法向你解释。不过你已经做了决定,那就这样吧!”萧远之似乎……让步了。
虞硚吃了一惊。她还以为,萧远之就算不计较,总得要质问她几句。毕竟李英红失去了减轻量刑的重要依据,萧远之只怕难以跟虞雪交代。
“如果爷爷找你去问,你只说这件事是经过我同意,不需要讲太多,”萧远之很特意地又叮嘱道:“我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这话在虞硚听来,更是莫名其妙。
她和李英红之间的恩怨,萧老先生为什么要过问?
“你妈妈这几天还好吧?”萧远之换了话题。
虞硚转头朝着病房那边看了看。作为手术前的准备,虞太太即将开始化疗,随后便会进洁净舱。捐赠者那边也再次确认过,完全配合病人的需要。
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中。
“挺好的。”虞硚回道。
萧远之忽地问:“还生我的气?”
虞硚慌了一下,萧远之姿态突然摆低,太出乎人意料,搞得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。
“我过来新加坡的第一天,邵阳就给我打电话,抱怨我未婚妻一点情面都不给,跑到他办公室,当着下属的面让他交出委托书,面子都丢光了,”萧远之笑了一声,“我担心了好几天,觉得还得要主动承认错误,免得像邵阳,被人说踹就踹了。”
哪有这么夸张,虞硚不过是和沈萱到邵阳办公室坐了坐,和和气气地付了那晚的咨询费,然后拿走她授予邵阳的《全权委托书》。
萧远之应当是在说笑话,就是有点冷。
一双女人的脚出现在跟前,虞硚抬了抬眼。
“不说了,虞雪过来了。”虞硚略带故意地道,甚至没等电话那头人回应,便直接摁了挂机键。
“我来看看婶婶。”虞雪笑着说了句,气质卓然,引来走廊上不少注目。
“多谢。”虞硚站直了身体,随即注意到,虞雪今天没坐轮椅,也没有用拐杖,有一名助理模样的站在旁边,一手提着只花篮,一手扶着她。
在病房也没停留多久,虞雪便提出,要和虞硚谈一谈。
医院停车场,虞硚跟着虞雪,一块坐进她的车里。
很生疏的堂姐妹,还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。
“那天在法庭,我就看到你了。”虞雪很俏皮地冲虞硚眨了眨眼。
虞硚淡淡地点了点头。
所以,在明知人家未婚妻在场的情况下,虞雪也没打算克制一下?
“你和小时候不一样,说实话,比照片里好看多了,”虞雪说到这里,又笑起来,“我的那些朋友无原则地站在我这边,对你的容貌评价都不太高。”
“很普通的女孩子。”
虞硚记得,是那位婉姐说的。
“特意去盯着萧远之?”
“我没这么无聊。”
“以后别干了,盯着也没用。”虞雪一副过来人的口气。
虞硚:“……”
虞雪后面这句,大概是今天的正题:“我妈妈的律师说,按照那天庭审情况,她很可能无罪释放。谁想到你突然出了招,最后的判决结果不会太乐观。”
“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任。”虞硚立刻怼了句,“你们跑到监狱骚扰我爸,很不光彩!”
“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我妈有心脏病和高血压,我爸是怕她在里面坚持不住,才会想出这办法,确实没有考虑周到。”
虞硚唇边露出一抹讽笑,这时候装起了可怜,李英红害人的时候,称得上生龙活虎。
“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,”虞雪将头朝后一仰,问了句:“要不要聊一聊萧远之?刚才那个电话,是他打来的吧?”
“他有什么可聊的?”虞硚皱了皱眉头。
虞雪巴巴跑过来,这是要亲自让她知难而退?
“我最喜欢的男人,被我堂妹抢走,总不能不让我吐槽一下吧!”虞雪居然娇嗔了一句。
虞硚看了看虞雪,这位一直是仙女人设,今天说话的语气,怎么听都有一股……阴阳怪气的味道。
“在萧远之还不认识我的时候,我已经喜欢上了他,”全不在意虞硚不自觉露出的反感表情,虞雪顾自说了起来,“我用了很长时间,进入他的圈子,成为萧远之众多朋友中的一个。”
虞雪似乎陷入了遐思,头微微扬起,侧脸的轮廓在车外月光的映衬下,精致到完美。
“正当我不甘心,萧远之眼中总看不到我时,机会来了。一次长途旅行,他的车在科罗拉多的一处高速公路上突然失控。”
话说到这里,虞雪歪了歪头:“你想象不出当时的场景有多可怕,他的车翻了好几下,随后便着了火,人困在里面出不来。当时我坐在后面的车里,第一个冲了出去,我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,死在我面前。”
“你冒着危险救了他?”虞硚想起马太太对虞雪的百般维护,果然是救命之恩。
虞雪此时笑的得意:“没人敢上前,都怕车子随时爆炸,可我不怕,那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。”
“他……受伤了?”虞硚忍不住问,虽然知道这是替古人担心。
“还好吧,气囊开了,又系了安全带,”虞雪想了想,“只有点轻微骨裂。”
虞硚居然松了口气。
“我们就此走在一起,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。我已经做好放弃事业的准备,想要成为萧远之的妻子……”虞雪没有说完,最后是长长一声叹息。
那你为什么又跑了?
这句话到了虞硚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“他对你好吗?”虞雪忽地问道。
虞硚昧着良心道:“一般。”
“人人都觉得,他对我死心塌地,”虞雪眼神,渐渐冷了下来,“可只有我知道,萧远之不过是在演戏。”
虞硚已经做好心理准备,要听虞雪描述她和萧远之的情深意长、海枯石烂,却没想到,画风这时竟变了。
“订婚之前,他逼着我离开。我没有想到,一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,会不惜让自己的女人难堪。可没有办法,我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,否则就可能身败名裂,甚至连累我的家人,”虞雪说着,直直地看向虞硚,“不可思议是吗,按照萧远之的剧本,你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个我。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姓虞的女人。”
有电话打了过来,虞硚莫名地手一抖,手机落在了地上。
虞雪应该看到了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,嘲讽地道:“马太太对这位前大嫂颇有微词,说她都被扫地出门,还好意思登堂入室。据说因为离婚的事,让萧家长辈至今不能原谅她。”
“不管萧远之对你做过什么,何必背后讲人家妈妈坏话?”虞硚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“过一段时间,你就不会这么大度,”虞雪不以为然地道:“萧远之就是有这样一位母亲,才会这么变态。”
“讲这些真没意思!”虞硚听不下去了,伸手打算推门。
虞雪说那么多,无非是恨屋及乌,反显得她小气偏狭。
“这么帮他,你不会爱上萧远之了吧,真够傻的!”虞雪还不肯罢休,“最后提醒你一句,这个男人城府太深,你我都玩不过,虽然你只是我的替身,到底大家都姓虞,我也不能看着你掉进陷阱。”
车外的虞硚看着虞雪的车远远开走,不由摇了摇头。
能感觉出来,虞雪应该是在萧远之那儿受了伤。谁想得到,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展示她对萧远之爱意的人,心里却藏着如此深的怨念。
论及城府,虞雪只怕有过之,而无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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