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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奉阴为后续+完结

升子山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东伢子还只是丢失了一只羊,差点丢了魂,但总算是把魂捡了回来,我也算松了一口气。不料一觉未醒,又被哭声吵醒了。“呜呜呜——”一阵压抑的哭泣。连忙下楼,一看,原来是东伢子的姑姑,正在抹眼泪。她不是刚生下儿子才两个月吗?为什么哭?“哎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好的儿子说没了就没了。”东伢子的奶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,拖着唱腔哭着道“你怎么这么命苦呀,生来生去生了女儿,好不容易生了儿子,又死了,这是造了什么孽呀?”哭声引来了左邻右舍,各种唏嘘。那个刚满月的小宝宝真是粉嫩可爱,东伢子的姑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,在儿子满月的时候,自然会带回娘家各种炫耀。她自从嫁到丈夫家,因为生了两个女儿,让婆家很看不起,总觉得她生不出儿子,婆婆指桑骂槐,日子很不好过。...

主角:阳子龙哥   更新:2024-11-25 22:1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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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阳子龙哥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阳奉阴为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升子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东伢子还只是丢失了一只羊,差点丢了魂,但总算是把魂捡了回来,我也算松了一口气。不料一觉未醒,又被哭声吵醒了。“呜呜呜——”一阵压抑的哭泣。连忙下楼,一看,原来是东伢子的姑姑,正在抹眼泪。她不是刚生下儿子才两个月吗?为什么哭?“哎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好的儿子说没了就没了。”东伢子的奶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,拖着唱腔哭着道“你怎么这么命苦呀,生来生去生了女儿,好不容易生了儿子,又死了,这是造了什么孽呀?”哭声引来了左邻右舍,各种唏嘘。那个刚满月的小宝宝真是粉嫩可爱,东伢子的姑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,在儿子满月的时候,自然会带回娘家各种炫耀。她自从嫁到丈夫家,因为生了两个女儿,让婆家很看不起,总觉得她生不出儿子,婆婆指桑骂槐,日子很不好过。...

《阳奉阴为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

东伢子还只是丢失了一只羊,差点丢了魂,但总算是把魂捡了回来,我也算松了一口气。不料一觉未醒,又被哭声吵醒了。

“呜呜呜——”一阵压抑的哭泣。

连忙下楼,一看,原来是东伢子的姑姑,正在抹眼泪。她不是刚生下儿子才两个月吗?为什么哭?

“哎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好的儿子说没了就没了。”东伢子的奶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,拖着唱腔哭着道“你怎么这么命苦呀,生来生去生了女儿,好不容易生了儿子,又死了,这是造了什么孽呀?”

哭声引来了左邻右舍,各种唏嘘。那个刚满月的小宝宝真是粉嫩可爱,东伢子的姑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,在儿子满月的时候,自然会带回娘家各种炫耀。她自从嫁到丈夫家,因为生了两个女儿,让婆家很看不起,总觉得她生不出儿子,婆婆指桑骂槐,日子很不好过。

丈夫原本也宠爱她,但是架不住地方上的讥笑,说他生不出儿子,于是整天生闷气,喝闷酒,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酒鬼。这下子看到老婆生出儿子来,酒也不喝了,成天抱着儿子宝贝成什么样子了。那个小宝贝着实也胖嘟嘟地挺可爱。

就在一家人以为幸福生活马上开始的时候,一觉醒来,宝宝没有了呼吸。

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情,事先宝宝也没有发烧咳嗽之类的症状,怎么会突然没有了?第一时间赶回娘家来报丧,已经哭得快要断气了。

医生也来看了,诊断不出什么原因。大家怕做娘的伤心,寻了短见,就把她送回娘家做看护,这才有了一清早哭泣的声音。

在升子山是没有秘密可言的,这事情如同有毒的空气一样,马上四处散播开来。说什么的都有。

“我看那个宝宝漂亮得不像凡人,就是一个哄爷崽。”这是温和的说法,不至于呛死人。

“听说做爹的很牛逼,当了一个大队书记,就整天很了不起的样子,得罪人了,遭报应。”这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。

“可能是哦,我是看到那天一个人到他家里吵架,吵完了后就用手在他门前的树上砍了几下,这分明是要断后的诅咒。”

“是有一种梅山术,只要对着空气,念叨这个人的名字,这个人必死无疑。”

“梅山术?耍梅山水的只有背山爷呀,难道是他耍了名堂?”

“不一定是背山爷,是人家到他那里请起来,然后花高价钱卖了,来害人的。”

传来传去,背山爷被流言蜚语推到了风口浪尖,背山爷自己也听到了,可是他始终保持沉默,这是他一贯的风格,他从来不会对赞扬他或者贬低他的言论有任何回应,不知道这是不是梅山术的行业规矩。

我也听过梅山术可以隔空杀人的传说,但我绝对不相信背山爷会对一个刚出生两个月的娃娃下手,何况多少还都沾亲带故呢。

但有人信,那就是死去的娃娃的亲爹。盼了多年的儿子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,他把老婆送回娘家后,又继续以前那种对酒当歌的酒鬼生活,一喝醉了就发酒疯,见人就打。这天大概又喝高了,回家见到冷冷清清的气氛,就骂骂咧咧冲进背山爷家里,想找背山爷算账。

“你给我站住,你-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儿子?”背山爷正在家里研磨中草药,见酒鬼醉醺醺过来滋事,就找了个借口走开了。

酒鬼继续骂骂咧咧地,待在背山爷的家里不肯走,被前来取药的人轰着走:“你哪只眼睛看见背山爷害你的娃了?没有证据不要乱说。”

“有人说我儿子就是被梅山术害死的,不是他还有谁?”酒鬼坐在地上,嘟嘟囔囔。

“梅山术这么厉害?说能害死人就能害人?”旁边有嘲笑他。

东伢子的姑姑赶来了,把醉鬼丈夫拖着回去,一边哭一边训斥说:“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,乱说会出乱子的。”

酒鬼大概是酒壮怂人胆,一巴掌就劈了过去:“你这个婆娘,连儿子都带不好,我会休了你。”

东伢子的姑姑挨了一巴掌后,也有点懵了。两口子就打起来了,惹得大家都来看笑话。

我和龙哥两人一人拉扯一个,把两人分开了,分别送回家自己家里去。

龙哥很沉默,他大概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,麻木了。自从他爷爷修炼了梅山术,他确实也和同伴们有了隔膜。小伙伴们在一起玩的时候,他会被莫名其妙孤立起来,就是因为大家怕惹到他后,被他爷爷的梅山术报复。

所以,从某种程度来说,他和死去的老鼠一样,童年是孤单的。唯一不同的是,大家都老鼠是讨厌他妈妈的蛊毒,大家孤立龙哥是敬畏他爷爷的梅山术,但到底这两种巫术有什么不同,没有人说得清楚。大概和使用的人有关系吧,起码背山爷一直在用中草药治病救人,而老鼠娘是用蛊毒害人,靠解毒来增加收入。

“好好的孩子,为什么会死?”我看龙哥闷闷不乐,想逗他开心:“难道真的是天使飞回去了?”

龙哥沉默了一会说:“我和爷爷去看过孩子,真的没有生病的迹象,好好的就没有了。”

“会不会是被子捂坏了?这也是常有的事情。”我想了想。

“不会的,如果是捂坏的人,脸色会憋得乌青,哪里会像个睡觉的样子,脸色红润?”龙哥摇了摇头。

“那到底什么原因?”沉默了会,我说:“难道真的是中毒而死?”

“不像中毒。”

我的头很大,我不敢看已经走了的孩子,但我一直在脑海里保存着满月娃娃那张红扑扑的笑脸,我还抱过呢。

没有答案就是答案,如果是开明的父母,也许会找法医来鉴定,但是那个酒鬼爸爸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走了后,还被折腾,只能草草地葬了。没有事情的时候,酒鬼会去坟头哭儿子发酒疯。

在大部分的农村,重男轻女普遍保留着,好像只有生出儿子来,才能够在乡亲面前有面子,对于这个渴望儿子,却得而失去的可怜父亲,我们也没有过多苛求。

我去他家门口看过,真的。门口一棵桂花树被砍倒在地上。

我突然想起了,如果那个婴儿真的是投错了胎的天使,又飞走了。他来人间的时间,不过短短两个月,却毁灭了一家人的幸福,这还像是天使吗?分明是恶魔投胎转世。


阴气森森的灵堂上,就算没有什么,但人的心里难免不自在。因此,后半夜的守灵人,除了至亲,别人都不愿意去干的。守灵的我虽然觉得奶奶的魂魄无处不在,但是没有感到这种魂魄的可怕,这种感觉,只有至亲悲恸的人才会有。

想到奶奶散落在各个角落的魂魄,还要靠师公的念经才能一点点归位,我就无比痛楚,为什么一个生前辛劳猝死的人,死后还要和在人间一样受苦,种种渡劫,难得安宁?看来做鬼也不轻松。如果可以,我宁愿穿越阴阳,问问奶奶的灵魂,需要我能够帮忙什么,这是我欠奶奶的。

总算挨到东方泛白的时候,灵堂里的人影多了起来,都只是埋头闷声,绝对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来。除了百般禁忌,大概也是为了给生者慰藉,予亡者尊严,或许,有更多玄妙的东西。充满灵异的仪式来了——入殓。湘西地区的入殓仪式庄严而诡异,阳气不足的人都要避开,容易冲撞鬼魂。

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太多的鬼故事,加上天生阳气不足的缺陷,才取了阳子的名字来弥补壮胆,轻易不去阴气重的地方,可是现在奶奶入殓,我这个孝子贤孙躲无可躲。

奶奶的棺木被几个壮汉推开了,几个年岁很大的两大娘为奶奶整理妆容。她们平时都是和奶奶交往甚多的人,彼此是以嫂子和老弟嫂相互称呼的,她们的眼里含着泪水,不知道是痛时的泪,还是从躺在棺木里的老姐妹看到自己不久的未来。但显然,让老姐妹干干净净上路是她们发自内心的心愿。

毕竟,作为几乎同时嫁入同一个村子的媳妇们,她们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,抬头不见低头见,彼此见证了生儿育女和渐渐老去的容颜,熟悉各自的生活习性,家长里短了一辈子,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远飞的子女。还有,她们知道,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漂亮的,也很爱臭美。

“阳子,你奶奶怎么走得这么快呀?我前天还和她在一起聊天呢。”龙哥娘见到我,拉起她的手,念叨说。

“就你话多。”龙哥爹瞪了老伴一眼,显然,在这样阴气很重,阳气未开的时刻,在棺木边闲聊,是很不合时宜的,我已经心力交瘁,精神恍惚,不管龙哥娘想表达什么,我都已经无心聆听。

“快快快,孝子们都披麻戴孝,去向土地公公讨‘无根水’去,要不等会天亮了,水洗不干净了。”忙碌不语的人群里,突然有人发出这样一道命令,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我被推进了孝子们的队伍中,一时间,唢呐声响了,木鱼和鼓也敲打了起来。

寂静的夜空如同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划破了一道口子,在混沌未明的晨曦中,师公和道士带头,孝子们依次随后,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,去讨“无根水”。

“什么是无根水?”我心里有一百个疑问,不敢问出口。反正,只要是仪式需要的,那就无条件执行。天还没有亮,黑漆漆的看不到路,路上杂草丛生,有人开着手机上的照明灯,大家踉踉跄跄地前行。

走了一段路,队伍停了下来,一干人有序排在念经师公的后面,有人放了一串鞭炮,据说是向土地公公报信。在唢呐和锣鼓的混合声中,师公念经的声音也听不分明,只是咿咿呀呀的偶尔几个腔调,在清冷的凌晨显得格外响亮,似乎是钢镚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。

唢呐声一响,锣鼓声一和,彼此唱和了一通后,祭品被依次摆放在地上,念经师公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来,带着大家跪在地上,磕了三个响头后,拉长了声音吟唱起来。我分明感觉到自己跪在一块石子上,把膝盖顶得生痛,可是我不敢乱动,生怕自己一个乱动,不够虔诚。

礼毕,有人用绳子拉着水桶,沉到深井里取上一桶水来,这就是无根水:来自地底深处,没有人为污染,在阴气未散阳气未开的时辰,从土地公公那里讨来,专门给死去的人净身开脸之用。说来也奇怪,井水离开井沿的那一刹那,一缕阳光冲破了黑暗的重重包围,跃然山上,把整个世界都照亮了。

“不早不晚,时辰刚刚好,你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人,一定能够投个好胎。”念经的师公扭头对我们说。孝子们的心被这缕阳光照亮了,也被师公师傅这句体己话温暖了。

借着第一缕阳光的晨曦,我看清了取“无根水”的井台,原来就是自己小时候常常挑水喝的老井,那时候整个村子的人,都是喝着这口井水长大的。

井水有点甜,我已经好多年年没有喝到这种水了。这口养活了全村人的井水,是真正的地下水,冬暖夏凉,冬天总是冒着温暖的热气,怕冷的人就到井台边打水洗衣服,不会长冻疮;夏天用这井水泡西瓜,有冰镇的作用,吃起来冰凉爽口,这口井里的水在我的记忆里,是牵扯着家家户户烟火的救命水。

这口生命之水,怎么就变成了“无根水”了?但见这口井,周围被各种茅草和小灌木盖得严严实实,要取水,还要打开茅草丛,显然,已经完全被摒弃不用了。如今被叫做无根水,又是何意?

取水回去的路上,念经的师公也再无忌讳,说起了这“无根水”的来历。

原来,人在离开尘世间后,一缕魂魄始终萦绕在家里,不舍,不弃,凡间太多未了的尘缘,还是没有办法放下,就算再多的经文超度,也是枉然。这就需要有一种“无根水”,给她洗去前尘往事,一念归位,魂魄归体,才能享受人间供奉的烟火,才能无怨无悔投胎转世。可是现在哪里还能够找到没有被凡人沾染过的“无根水”?自来水里沾满了各种化学物质的味道,怎么可能洗的干净?矿泉水也是被各种人气沾染,自然无法用。

只有这口来自地底下的井水,因为长久没有被人光顾,不沾染一点红尘,又是土地公公亲自管辖的,才能洗净人一身的浊气,脱胎换骨好重新来过。这口井水,如今已经被供奉为专门为亡灵洗尘的“无根水”了。

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忘情水么?”龙哥脱口而出。如此天衣无缝的自圆其说,让人不得不佩服升子山的丧葬文化,变得更加源远流长了。不管时代如何进步,民间的智慧总是会用各种办法留住那些传统的传说——这和迷信无关,和信仰和悼念有关。

看着棺木里的奶奶,我很痛,因为“无根水”,意味着每一次擦拭,都在抹去奶奶今生的回忆;我也很欣慰,因为抹去记忆的奶奶,就不用再被这辈子繁琐的尘俗所拖累,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今生使命,就应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。

这种入殓仪式,突然让我感觉到生命起始的厚重感,也让我失落的灵魂得到了瞬间的治愈——奶奶只是累了,换种方式去永生。

来帮忙的人多了起来,灵堂又恢复了热闹的场景。棺木里的奶奶也该入睡了,阴阳有别,她的灵魂是不能够在太阳下活动的,一定去栖息了吧。看来,阴间和阳间的时间顺序差不多相同,鬼魂的活动也分二十小时的时差,不同于活人的是,是昼伏夜出;而人类的活动,是昼出夜伏。

因为阴阳有别,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就是阴间的夜晚来了。对于活人的夜晚,我总是有种特别的恐惧,恐惧来自于奶奶从小的“家教”,那些从奶奶嘴巴里说出来的鬼怪灵异故事,活灵活现,毛骨悚然,根深蒂固。


念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,就是不生病。这对总是病怏怏的我来说,绝对是利好消息。既然无人生病,自然就用不到医生了。

住在念间的,非人非鬼,同样吃五谷杂粮,为什么不会生病?这和喝的水有关系,念间的饮用水全部来自心湖,心湖来自地心之底,经过了十九层地狱的过滤,净化了一切的邪恶,是四海八荒里最纯净的水,也是流入人间的最后一道过滤层,还没有被地面上的任何物质污染。

早先给奶奶净身的无根水,就是源自这心湖,不过冲出了地面,多少被污浊之气沾染了灵气,所以只能洗涤生前的一身浊气。

原来念间的人不生病,全归功于这心湖的神奇。若说我此生最怕的,就是生病这件事。躺在医院里,任由那些注满了药物的水,通过自己的毛细血管注入体内,感受药物在体内和病菌厮杀的过程中,觉得身体被彻底掏空了,元神出窍了,只剩下出气的份。这样的感觉也是够够了。

如今听说居然有可以不生病的心湖存在,比子母河水还神奇,我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了。如果龙哥有这样的湖水,那么就可以医治好更多的人了。龙哥——,龙哥——

我突然想起了龙哥,不知道他在悬崖上找不到我,会如何?

算了,我也懒得想那么多,直接向心湖走去,如果可以,到时候出去的时候,可以带点出去,兴许还能帮助乡亲们呢。

心湖不大,却很清澈。一眼看上去,和普通的湖水没有什么区别。但是这水可以随着人的心情,变幻出不同的味道,酸甜苦辣咸。湖边的人不少,有人喝了一口水,顿时泪如泉涌,嚎啕大哭起来,心里的那股委屈全部都倾泻出来了;有人喝了,哈哈大笑,手舞足蹈,内心的狂喜全部暴露无遗;有人喝了,龇牙咧嘴,表情痛苦,那时苦涩的内心得到了释放。

不管是什么心情和表情,大家各自演绎自己的情绪,不会去干扰别人。然后,等到自己的情绪达到高潮后,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。

我也泯了一小口,无味,难道说,现在我的状态是无忧无虑,波澜不惊?正在环顾四周的时候,我发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,那不是秋爷吗?他难道还有心事?

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就是害人精,应该是心比石头还硬吧,没有人能够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,看出他的内心。也不知道在念间赎罪的时候,他是否真有忏悔之意。

正在迟疑间,突然有两个鬼差出现了,锁起秋爷就走,那家伙看上去就像条打断了脊背的癞皮狗一样,被拖着离开了。大家跟着看热闹,我也跟着过去了。

在衙门口,秋爷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十字架的木头上,两条大锁链穿在他的锁骨间,看上去画面有点瘆人。鬼差拿出告示大声训斥,这个人活着的时候,草菅人命,诱骗妇女,破坏了不少家庭的团结,本该千刀万剐。因为也救治过病人,所以判定在这念间饱受穿骨之痛,心湖之水的五味杂陈之苦,以警戒。

奈何,在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脸上,还是看不到任何表情,好像人的七情六欲,在他身上都没有起作用,难道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傀儡?

想到这里,我全身有点发冷,如果这只是秋爷的傀儡,那么真的秋爷又去了何方继续祸害人家了?念及此,嘴巴里突然生出一种苦涩来,看来心湖的水还是起作用了,我的情绪发生了变化。

念间是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的,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,没有太阳,也没有月亮,当然也没有时间观念。人们全凭借感觉来安排自己的作息,困了就睡觉,渴了就喝水,饿了就吃饭。我倒也很适应这里的生活,本来也是个阴阳颠倒的人。

只是没有黑夜的掩饰,我要探明真相,谈何容易。远远看着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秋爷,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来查。正在为难的时候,龙哥突然出现了,我惊喜交加。

龙哥示意我和他一起走到心湖,这时候的心湖边,已经空无一人了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我急切问道。

“我找不到你,就回家找爷爷问了,爷爷用梅山术一照,发现你在这里。”龙哥看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回答我。

是哦,我忘记了,我知道背山爷的梅山术有找人的功能,却不知道还可以找到念间这样的地方,看来我小看了梅山术。

“爷爷的梅山术,靠的就是梅山水,这梅山水,就是源自这座心湖水。”龙哥指着心湖,“这湖水有通晓天地人间的功效。”

“谁送你来的呀。”我摆弄着龙哥的手指。

“我多少也懂得点梅山术,自己找来的。”龙哥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,很傲娇的表情。

我把杯子递给龙哥,我想看看他喝了心湖水是什么表情,我刚才偷偷喝了一口,发现水变得有点甜了。龙哥却心事重重的样子,眉头紧锁。我把对秋爷的怀疑诉了龙哥,龙哥迟疑了一下说:“我也发现不对劲。”

有了龙哥的助力,我决定把真相查访出来。

龙哥却告诉我一件让人惊骇的事情,在秋爷家旁边的小山坡上,被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石头砸了一个大坑,砸出一个大洞来,后来被人把石头挪开后,居然发现洞里埋着一些骨架,也被大石头砸凌乱了,现在公安已经介入在调查了。

杀人毁尸?谁干的?

龙哥摇摇头。

秋爷家旁边?尸骨?难道这个老匹夫活着的时候,除了干了一些败坏风俗的事情,还背负命案?

“你不是也懂梅山术吗?这里有心湖水,你试试看,也许能够照出一些真相来?”我突然想起背山爷用梅山术的场景,不是说这心湖水,就是梅山术的法器吗?也许能够从中找出点什么名堂。

龙哥念了几声咒语,开始启动程序。只见心湖上起了一点波澜,什么都看不清了。

“不行,我的法力太弱了,看不到。”龙哥喘息着,抹了抹头上的汗水。

心湖的水慢慢变得清澈起来,清晰地映着秋爷的影子。我们吓了一跳,连忙回头一看,不知道什么时候,秋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后面,面无表情看着我们,一言不发。

我们吓得拔腿就逃跑,他也没有追上来。一个连心湖水都能够影响到的人,我们知道秋爷绝对不是普通的角色了。


等了许久,却没有看到龙哥上来,我冲着悬崖下喊了几声,没有人回应。一阵寒意从我心底升腾起来,难道?

抬头看看天,觉得太阳有点炫目,沉沉的空气里,压抑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环顾四周,渺无人烟,这时候要是龙哥出点什么事情,那我可真的难逃一劫了。

正在无比惶恐中,三条大蛇冲着我游了过来,形成了包围之势,个个都冲着我吐出红信子,把我逼到悬崖边上。我突然意识到,能够指挥蛇的只有蛊婆老鼠娘,难道,她也在这岭上?大蛇游过几棵小树,离我不远处恐吓我。

这一幕,把我童年记忆里那一幕全部激活了,不过,那时候被新伢子逼得跳下悬崖的是老牛,这次是我,我不知道是老牛来索命,还是老鼠娘在背后操纵。按理来说,我对老鼠娘充满了恶意,她对我也没有好心,利用悬崖逼我跳下去,可真的神不知鬼不觉,最多来个失足而亡的结论。

可我并不想死,我试图从旁边突围,可是三条蛇发出了“丝丝丝丝”的声音,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。我一慌张,脚底一滑,就从悬崖上摔了下去。

等我醒过来一看,躺在一张床上,一个熟悉的背影对着我,这不是我奶奶吗?她不是死了吗?难道我已经死了?

听到我的呻吟声,背影转了过来,正是奶奶。

“好好躺着吧,你受了伤。”奶奶的气色看上去不错,红光满面的。

“难道,我也到了地府?”我弱弱问了句。

“没有,这就是岭上,不是地府。”奶奶安慰我说,“我还没有满三年,轮不到投胎。就跟在你身边保佑你,结果看到你摔下悬崖了。”

“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?”

“休克吧,也就是说,你还有活着还阳的机会。”奶奶微笑着回答我,嘱咐我再休息会。我拼命想回忆过程,可是头痛欲裂,理了理思路,大概是奶奶的魂魄托起了我,才没有让我从悬崖下摔成肉饼,只是暂时休克状态。

也好,反正可以和奶奶见面了,我也就安心睡觉了。

一觉醒来,别有洞天。到处是江南古风样式的房子,小桥流水人家,处处透露着清新淡雅,这不是我梦中的理想家园吗?

“醒了,阳子,过来坐坐。”我突然看见奶奶抱着一个孩子,在逗着玩。

“这是?”我困惑了。

“这是你弟弟的孩子,也是我的重孙子啰。”奶奶笑吟吟地抚摸着孩子的头,奇怪的是,孩子头上还长着两只牛角,这不是牛魔王转世吗?

“弟弟不是死了吗?”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。

“是呀,他生病死了后,家里不是给他配了冥婚,这不,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。没有人带孩子,就把我接来带孩子了。”说着,奶奶把孩子拉了过来,嘱咐说:“叫姑姑。”

我看着那个头上长牛角的孩子,眼神里有一种我很熟悉的表情,突然无比心悸,躲开了。再怎么样,我那个帅气的弟弟也不会生出一个头上长角的怪物来。

“还记得你小时候放牛,摔死的那头牛吗?他就是那头牛的魂魄转世投胎的。”奶奶解释说:“它被摔死在这悬崖底下,又被分肉吃了,一口怨气不平,这才转世投胎到你弟弟家里。”

原来是来报仇来的,我倒吸一口凉气,这个阴影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逃避的,可是我当时也很无奈。年少的倔强无知,导致老牛命丧悬崖,我也因此背负了半辈子的良心债了。

牛孩子过来拉着我的手,抬头望着我,那神情,和当年被新伢子抽打着跳崖前的眼神一模一样。我的记忆被唤醒了,除了一丝恐惧,更多点赎罪。我也拉住了他的手,何况,这是我弟弟的孩子。

“弟弟哪里去了?”我环顾四周,看来,弟弟的生活还不错。

“阎王爷怜惜你弟弟英年早逝,又颇有才干,时间一到,把他们夫妻派到外地去了。这才把我接来看管孩子。”奶奶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生活,带带重孙子,看看家,这是她的理想生活。

牛孩子很快睡着了,他对于自己投胎转世前的记忆应该消除了,看来是喝过孟婆汤的。这样也好,要是他知道我就是害他惨死崖底的人,亲人就变成仇人了。尽管我不是直接害死他的人,我也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。

听奶奶介绍说,原来这个悬崖底,是念间,也就是位于阴间和阳间之间的第三间。就如同奶奶一样,如果不是去插队,就只能按照三年一轮回的顺序来投胎转世。这三年之间,死去的魂魄就在天地之间晃悠,形成了“念间”,供这些亡灵寄生于此。

原来阳间说的“一念之间”,真实存在啊。比如奶奶,必须在这念间里呆上三年,就可以按部就班去轮回了。而我弟弟当初也是在这念间结婚生子,时间到了,就被调任出去了;老牛本来应该堕入畜生道,奈何一缕冤魂不肯散去,阎王爷也就恩准他半鬼半畜,在念间投胎转世到我弟弟家里。

“你知道新伢子为什么从高楼上摔了下来了?就是因果报应,他年少的时候野蛮,害死了一头牛。”奶奶告诉我。

我恍然大悟,原来,世道轮回,因果报应真的是有的。那么报应到我身上是什么?

“你这么多年的心魔,就是对你的报应。”

奶奶忙着去烧饭了,原来,这念间的生活,和人间差不多,充满了烟火味。我突然想起了龙哥,他到底在哪里呢?既然这个念间在悬崖底,那么,在悬崖上采药的龙哥,离我应该不远吧。我想去找找他。

走出洞口,我果然看到了龙哥还在悬崖上攀爬着,我连忙大喊,可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和风的声音一样,不成腔调了。我这才意识到,我是在念间,龙哥还是在阳间,我们是处于两个时空中的人,我再怎么喊,他也听不见,看不见的。

因为有了奶奶的陪伴,我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。也好,就先陪奶奶在这念间住下吧,反正那个人间,我也真的有点厌烦了。

趁着奶奶忙碌的时间,我开始在念间逛了起来。深幽的巷子,干净的道路,无处不显示着这个空间的井然有序,完全没有人间那份纷扰。正走着,迎面走来了一个挑粪工,看着很眼熟。他也看了我一眼,就匆忙走了。我在大脑里拼命搜索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奶奶来叫我回家吃饭了,我指着远去的挑粪工的背影,问道“奶奶,这个人是谁?”

“你忘记了,他以前是升子山的秋爷。”

“秋爷,他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?怎么还没有投胎去?”

“他活着的时候,欺男霸女,坏事做绝,阎王爷判了他三生三世在念间做苦役,不得轮回。”

“阎王爷真客气,这样的鬼,就应该让他投胎到十九层地狱去。”我愤愤怼道。

“三生三世在人间,连轮回都没有,已经很重的处罚了。”


升子山不是山,是一个大村庄。因为传统里重男轻女,家家户户要生了儿子才算有后,所以,慢慢就叫做升子山了。

可升子山的婆娘们都不怎么争气,都是生了一堆丫头片子,才会挤出一个儿子来。通常是三个女儿才带来一个儿子,所以,虽然生下的娃娃不少,可是带把的才算。

没有生出带把的儿子,哪怕有十个女儿,也算绝户,会在人前人后抬不起头来的。就这样,婆娘们埋头生娃,哪怕拆屋,也要生出个儿子来。生不出儿子的婆娘,是要被埋汰到死的。

一队女儿,却在这样憋屈的环境里,没有和爹娘打招呼,就来到了这个不是山的升子山。当然是不受欢迎的一群赔钱货。当然,陪着她们受气的还有那些十月怀胎备受歧视的婆娘们。

升子山的男人们都很牛气,那份牛气,来自有儿子的底气。哪家儿子多了,在地方上就很有人气,大家都会让他三分。哪家没有儿子,在乡俗风气里,就常常受气。

这一天,男人们都在地里干活,集体的工分是要挣得,工分就是口粮,是给儿子挣得。所以,有儿子的男人干得特别卖劲,只有女儿的男人,垂头丧气,连锄头都举不起来。

不知道为什么,背山爷和老猫吵了起来,两人各自卷起袖子,厮打在一起了。那些闲聊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。老猫很牛,他婆娘刚刚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,现在,他有两个儿子了;说话底气十足。

而背山爷婆娘开始怎么也不怀孕,后来开怀了,却连生了两个女儿。背山爷早也盼晚也盼,婆娘的肚子再也没有动静了。所以,老猫在背山爷面前,总有趾高气扬的优越感。

这天为了一点小事,老猫又在嘲讽背山爷,可怜的老实的背山爷,最后被激怒了,终于反击。于是大家就看见两个人打在一起。

这样的打斗场景,在升子山是常常见到的。

每次打完了架回家,那些家里的女儿总是怯怯的,躲着打输了气呼呼回家的爸爸,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,爸爸会把气撒到女儿们的身上,总有借口揍她们一顿,这样,难免村子里传来的都是女娃娃的哭声和爸爸的呵斥声。

在升子山,男孩子从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对象。除了父母,还有一堆姐姐都要小心翼翼呵护他们,生怕有个闪失。吃得最好,穿得最好,玩得最好,不管家里富贵贫穷,带把的男孩子,总是珍贵的,成了家宝。有男孩出生的家庭,还有欢笑,有圆满。

女孩子们只需要小心照顾弟弟,呵护弟弟,偶尔还能得到父母的一点赞许。带好弟弟了,爸爸妈妈也不吵架了,女儿们可以安心读书了。

在升子山的女儿们心里,有弟弟可以照顾,是非常幸福的事情,她们一个个像小妈妈一样,抢着在弟弟面前献爱心,哄弟弟开心,只有弟弟开心了,爸爸那张脸才会难得一笑。要是弟弟摔倒了,或者擦伤了,那是不分青红皂白的,父母是要用大棒子打的。

有些时候,小弟弟使点坏心眼,到爸爸妈妈面前去告状,那肯定会被惩罚的。所以,有小弟弟的姐姐们,得无比殷勤伺候着家宝们。

最惨的是那些家里怎么都生不出弟弟来的家庭,一个个女儿生下来,绝对没有好日子过,往往呱呱落地,一看没有带把,那个做爹的首先摔门而去,碰见个没有德的爹,还会破口大骂后再摔碗,留下刚生产完的婆娘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在家里嚎啕大哭。

在女儿出生后,那些被人称为绝户的爸爸,是不肯拿正眼看女儿一眼的。碰见鸡撵鸡,碰见狗撵狗,碰见凳子非要踢一脚才算解气。可是这份气长期在生,越积越深,女儿们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。

在升子山,重男轻女的戾气,据说自古就有的。风水先生说这地方风水本来很好,是要出龙的地方,可是都被这丫头们破了,所以,男人们都会把怨气出在自己家的婆娘和女儿们身上。

生儿生女不由娘哇,再怎么失宠,升子山的女儿们还是越生越多了。婆娘们似乎都和男人们斗气,攒着劲生女儿。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垂怜,生子山的女儿们都很漂亮,好像并没有因为不受待见而屈服,个个聪明伶俐,一个比一个水灵。似乎要把这升子山盼儿子的旧俗彻底颠倒了。

升子山田多地多,不缺吃穿,不是一个穷地方。所以,牢骚归牢骚,火气归火气,男人们还是都没有亏待女儿们。

他们貌似达成了一个协议,赔钱活多了,留在家里也发愁,还不如送她们去读书,也许读了书了,有了文化知识,有个好前途,也能嫁个好人家。

所以,升子山的男人们把给女儿的陪嫁,都花在送女儿读书上。于是在升子山,常常出现这样的一幕,一个女娃娃,拉着妹妹,背着弟弟去读书。

升子山的田土多,活也很多,种稻谷,种烤烟、种辣椒,农作物和经济作物遍地都是。种粮食除了交公家,还能养活一家老少。经济作物则能换钱,给女儿们交学费。

当然,在学校里读书的也有儿子们,可是儿子们怕吃苦,不肯用功;女儿们才会肯用功读书的,所以,升子山的男人们挣钱,大部分是供养女儿读书的。

男人们一心想养儿子,却不料大部分的精力用于养女儿,真是事与愿违,这也许是升子山女儿们唯一幸运的地方吧。

因为出生后的不公平待遇,因为在家里地位地微,升子山的女儿们在稍微长大懂事后,就明白,要改变命运,除了读书,别无出路。不读书,就像妈妈一样,整天成为男人们的生育机器,还永远没有说话的份。

在升子山,整天玩耍打闹的,都是带把的儿子们。他们无忧无虑,无牵无挂。整天忙着做家务的、埋头读书的,都是女儿们,她们奋发图强,默默忍受,各自在领域里有了一番作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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