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亲人不在身侧,味同嚼蜡,他难以下咽,只挑了些甜口的吃,压一压心中的酸苦。
水桃恭敬地站在一旁,抿着小嘴,眼巴巴地看着桌上几乎未动过的菜品。
褚言觉得好笑,他彼时在南诏,是尊贵无比的太子,从未有过和奴才一桌吃饭的时候,但现下他的身份,又能比奴才高贵到哪里去?
还不是一遍又一遍……毫无尊严地,被仲舒赏阅。
他拍了拍身侧的木凳,取了双木筷递给水桃,说道:“你的小眼睛都看直了,坐下一起吃吧。这么多,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。”
水桃暗戳戳吞下口水,边接过筷子,边言不由衷的推拒:“不行不行,奴不能上桌的。若是将军在场,公子也是不能上桌的。”
什么?!
男子不能上桌?
这是什么无礼的规矩!
褚言的脸色极为难看,水桃更不敢坐了,怯怯地想将木筷放回去,却被褚言捉住了手,拽坐下来。
“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,吃饭。”
这渊州的男子竟会如此的卑微,他们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?
不过……褚言很快便会知道了。
朝宴一直进行到子时,宁枫喝的酩酊大醉,刚下马车便扶着树干吐了起来,将军府门口被吐了一滩黄水。
仲舒只想照她屁股那么踹上一脚,没出息的东西。
她掩住口鼻,不耐烦地朝府中下人挥手,将这醉醺醺的副将送回房中。
将军府内的下人,一顶一的好看,宁枫喝的不省人事,胳膊揽住水灵灵的男人就要亲,却被无情的挡了下来。
她定睛一看,好似在脑海里把府内的下人过了遍筛,才嘿嘿傻笑道:“是水桃啊,哎哟,瞧我,饥不择食了都。”
水桃弯着眼,脸颊浅浅的酒窝露出来,可爱极了。
他扶住宁枫,交代下人好生照料,便蹦蹦跶跶地去找仲舒,献宝似的将褚言所写的求救信双手递了上去。
朝宴是为庆功,仲舒难免喝多了些,酒劲上来,浑身燥热的难受,正想去偏房找褚言泄火,水桃倒寻过来了。
她接过信封,拆开去看,一瞬酒都醒了不少,眼神逐渐寒下来。
仲舒摩挲着金钗,不知心下在想些什么,戾气灼人,水桃不敢靠近,月光映得她满面狰狞,手中金钗兀地被折成两半随意丢掷在地。
而后清冷嗓音徐徐传来:“他肯让你送信?”
水桃被吓的退后了些,怯怯点头,“奴只说自己不识字,太子爷信以为真。”
“这是好事。”仲舒闭了闭眼,只是手下几乎要将这封信给揉碎了似的,声音却出奇的平静,“去淋些水,找几个下人拖你回偏房。太子如此信任你,万不能让他失望。”
“是……”
仲舒的人已经先奉王一步去往南诏离宫,只是探子回报,暗格内存有两枚虎符。
她正为此事烦忧,早前想将奉王一行截下,严刑拷问,只是应了褚言,不对奉王动手,屡屡搁置下来。
按信中所言,墨玉为赝,反之为真。
褚言还真是条养不熟的狗,急了,还学会了跳墙。
若仲舒取得虎符,南诏绝无翻身之日。
愚蠢。
褚言以为这最后的生路,殊不知活活将自己推向死路。
既然是亡国之奴,那就得按训奴的法子来,听不懂人话,就打到他听的懂为止。
仲舒抬手扶住腰间的钢鞭,深深皱眉,今日她戾气太重,又饮了酒,这失手将玩物打死,可就真应了宁枫那句,实在可惜。